于是他四下找人,借新债、补旧债。
了解他的老朋友,都不太敢借了。倒是找到区里,区领导给介绍了一个人,说可以给忠民一笔大投资!
“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秋红似懂非懂点头。
美琴苦笑:“咱不能说人家是坏人,但也说不上好。”
人家是给投钱,而且很好说话。但都是有条件的……
美琴想了想说:“要让忠民签一个…一个对!对赌协议!就是在期限内,必须完成人家设置的盈利额。要是完不成,就得履行协议补偿。”
“那…那怎么行?万一挣不到呢?”秋红吓了一跳。
“忠民瞒着我签的,他胆子太大了!当时我要知道,我死活得拦着他。”美琴就是气在这个地方。
当时忠民信心满满,因为按照以往的行市,人家设的这个门槛不算太高。
可行市不由人,忠民干得是低端制造,同行越来越多,还相互压价。那原材料价格还跟着波动,利润越来越薄。
有人开始给忠民出主意,说厂子得转型,得投入研发,得花钱引进人才。
这主意倒没错,可执行起来有问题。忠民没料到,研发要花那么多钱,引进的那些人才,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倒是花钱挺厉害,跟个无底洞似的。
忠民吃了文化少的亏,技术员说什么,他都依着来。
说好了半年搞出新产品,可半年又半年……
一旦烧钱,就很难停下。
厂子里的烧完,就拿家底烧,再借钱烧;只要烧出来新产品、新市场,厂子就转型成功了。
可又赶上老父亲生病去世,老母亲生病去世。
忠民管理上分了心,下面业务员就瞎搞胡搞。他那么信任高峰,高峰也背地里吃回扣。
最后到了期限,生意被忠民干得一地鸡毛。
“这干大买卖,里面竟然有这么多说道啊!”秋红大概听明白了,也同样被惊到了。
走到小饭店门口,美琴强忍着愤怒,咬着嘴唇说:“具体是什么样,忠民从不跟我细说。到了今年,忠民突然说他不干了,厂子让人家收购了。”
理了理额前的头发,美琴又说:“我问忠民,收购了人家也得给钱呀?钱呢?他说钱留给海棠,海棠有文化、脑子活,保不齐将来,还能再干起来。”
秋红提起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那就好,多少的也比我们强。”说完,她疑惑了一下,又问:“那二民跟你们还闹啥?”
本来美琴消气了,提起这个又来了气:“他说他厂里有股份,忠民把厂子卖了,没给他们分钱。我们这些年,给他家分了几十万,还不够吗?忠民当初也没给他签合同,就是口头承诺,效益好了就分钱。忠民还往多了给,能凑整都不带零头。”
“二民也太那啥了,你们就没好好谈谈?”秋红脑子一团乱。
“跟他们说了,讲得明明白白。可那熊东西,挣钱的时候,拿你当爹;这不挣钱了,他们恨不得往你脖子上咬!我算见识这家人了,不是个玩意儿!喂得越多,越没个够。”
咬着牙,美琴又说:“当初这八万块钱,就该立刻还回去。可你大哥非得充烂好人,觉得是一个奶奶的兄弟,能拉就拉一把。现在好,咱自己落难了,人家非但不同情,还把你往死里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