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最后能全力迎战吉尔,我也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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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院前
「此处是建筑物部分崩塌的市中心歌剧院前,这座以超过五十年传统为傲的歌剧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史诺菲尔德当地的有线电视台记者,正在半毁的歌剧院前进行实况转播。
当记者采访过数人后,再继续找身边的青年问话。
「不好意思,请问你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事吗?」
「咦?这是电视转播吗!唔哇,教授跟莱涅丝有在看吗!」
被记者搭话的人,是名佩戴蒸汽庞克风手表的青年。
「请问你是市民吗?」
「啊,不是!我只是凑巧来这里观光的……这个嘛,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在睡觉时胸口忽然一阵嘈杂,于是我往歌剧院方向看,就传出咚一声,结果墙壁就开始崩塌!」
「胸口嘈杂?」
「啊,这个嘛……就是类似不祥的预感!是的!」
虽然记者将怀疑的视线抛向似乎想隐瞒什么的青年──
但记者察觉到歌剧院的方向有动静,因此不再继续追问青年,仅是轻声言谢后跑掉。
「早前进入剧院内的警察小组现在出来了!警察小组似乎拘捕了某人!难道歌剧院并非由爆炸引发的意外,而是人为作案吗!」
电视摄影机将从现场出来的人物,透过现场转播放映至史诺菲尔德全区。
映出的人正是被警察铐上手铐走出剧院,身穿错误时代服饰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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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刻 史诺菲尔德西北部 柯兹曼特殊矫正中心
「真受不了,事情变麻烦了。没想到最要紧的『剑兵』召唤地点居然会出意外……既然是法兰契丝卡小姐的管辖范围,看来是她的坏毛病又来了吧?」
法迪乌斯叹息,然而这种程度的意外也在他的预料范围内,于是他开始联系各处。
「是我,歌剧院一事就说是改装工程用的涂料发生起火意外……」
语音未落,他便忍不住中断对话。
「……恕我失礼,我晚点再联络。」
法迪乌斯切断通话,将目光转向无数并列的其中一个萤幕,也就是市内有线电视的现场直播画面。
接着,当他目睹映在画面上的人物后,首先就坏疑起自己是否陷入了敌对魔术师施展的幻术而见到幻觉。
恐怕越熟悉圣杯战争的魔术师,越会产生同样疑惑吧。
无论如何,虽说是局限市内播映的有线电视台──
但电视的直播画面中,却映出了货真价实的「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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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院前
凑热闹的群众看见做出错误时代打扮的青年,边嘈杂不已地交头接耳边面面相觑。
不论怎么看,青年身上的装扮都只像是为公演做准备的演员。
该不会是排演时有瓦斯之类的易燃物爆炸?
想起今天早晨才在沙漠发生的输油管爆炸后,大部分凑热闹的群众心里都觉得「应该是意外吧」。
连记者都开始认为不是人为,而是是改装时引起的意外。
然而──
被警察架走的男子却在铐着手铐的情况下,出奇不意地一跃而起──居然仅跳跃数步就跳至车辆中最高的消防车顶上。
男子完全没用到手,仅靠腿部的肌力就跃上车顶,不仅让群众惊叹不已,连警察们都边嚷嚷边拿起电击枪瞄准男子。
在这片喧嚣与噪音中──
「听好,民众们!」
男子的声音不可思议地响彻远方。
「对于破坏了这座盖来吟诗与演奏故事的无可侵犯的歌剧院一事,我感到万分惭愧。这一切都是我的过失,我不会辩解。」
简直像直接撼动脑袋般,言语的意义毫不费力地融入聆听者的心灵。
犹如魔术的契约般。
插图005
「不过,我以向各位约定来代替辩解!我向吾等骑士道的伟大祖先亚瑟?潘德拉刚,与缭绕吾之故乡的歌──伟大骑士们的凯歌发誓!我必定会赌上自身名誉偿还破坏这座歌剧院一事!」
市民们默默聆听他这番话。
这是段时间不足三十秒,连演说都称不上的演说。仅从谈话内容考量,或许是会令人心想「他在说什么蠢话」而一笑置之的内容,但透过这名男子之口所吐露的言词,却伴随不可思议的真实感撼动人们的耳膜与心灵。
其实他只是想靠赔偿歌剧院或什么手段来解决这件事而已吧?
这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感谢各位聆听!祈祷各位的人生皆能充满无比美妙的歌声!」
基于疑问而造成的沉默支配现场,男子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就心满意足地从消防车下来。
然后直接坐上警车被押送警局。
任谁都被男子散发出的氛围压垮而哑口无言。
只有一人除外──那名刚才接受采访的青年。
青年边鼓掌边对戴在手腕上的手表两眼发光地低语:
「好厉害好厉害!好帅!那个人八成是哪位国王吧!领袖气质真不是盖的!就这样吧,杰克先生!也把你的真实身分当成是某位国王好啦!」
面对这份意见,化为手表的狂战士──即开膛手杰克于念话中大口叹息。
『哎,确实有很多说法认为我的真实身分是贵族或王族……但你初次亲眼见到敌对英灵的感想居然是这样?实在让我不予置评。不过刚才他似乎说了亚瑟王云云,感觉好像留下很多关于真名的线索呢?』
「讨厌啦,真实身分当然是要后来再知道才会既兴奋又有趣嘛!对了,还是不要敌对,乾脆去找他当朋友好啦,而且他又那么帅!」
『我真的对你有没有理解圣杯战争的意义很不安耶!』
一组英灵与其主人在正在如此对话时,随后悄悄走出的一名戴眼镜女性,没有铐上手铐就直接坐进警车。
由于凑热闹群众满脑子都在想刚才现身的男子的事,因此大部分人几乎都没注意到她。
然而,只有这个年轻主人──费拉特?厄斯克德司流露出奇妙反应。
「咦?」
『怎么了吗?』
「不,刚才那个人……是我的错觉吗?」
费拉特歪着头目送警车离去,再继续兴致勃勃地与英灵对话。
不过虽说是念话,但由于费拉特会实际发出声音,所以被周围的凑热闹群众视为「一边自言自语,又一边开心地手舞足蹈的危险分子」。
如此这般,即使是仅仅数分钟内发生的事,对史诺菲尔德市民而言,「神秘男子的演说」却化为令人相当印象深刻的事件烙印于内心深处。
不仅是待在现场的凑热闹群众,对于透过有线电视耳闻男子声音的人们也是如此。
再者,就连透过使魔或监视摄影机窥视到这一幕的魔术师们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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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刻 史诺菲尔德西北部 柯兹曼特殊矫正中心
「真受不了,纵然是预料外也该有个限度。」
作为「虚伪圣杯战争」的其中一名中心人物的男子──法迪乌斯因为棘手的现状而交杂叹息地摇头。
「连个隐蔽的隐字都没看见,明明在召唤的当下,应该会藉由圣杯获得关于隐匿魔术的知识才对……」
法迪乌斯一边同时看着有线电视的直播画面与使魔送来的影像,一边抱头懊恼。
「与协会和教会为敌确实在预料内,而且也向魔术师们极力宣传过了……但万万没料到,居然会有英灵上电视后说要赔偿一般市民,谁能想像得到?」
法迪乌斯彷佛在跟隔壁的部属爱德菈抱怨般,同时微微摇头。
即使仅透过使魔感受到的气息,也能保证那名男子毫无疑问就是英灵。
「明明只要灵体化,别说手铐,警察根本连看都看不见他,他到底在想什么……」
法迪乌斯接着聚焦在继男子之后悄悄现身的眼镜女。
「……刺青的女人……」
是半天前才来到这座城镇,身体满布类似令咒刺青的女人。
「应该有跟法兰契丝卡小姐报告过啦,她前往歌剧院的事。」
法迪乌斯一边哀叹提升了监视等级却徒劳无功,同时脑内忧虑起几项疑问。
──假如被警察逮捕是这女人的战术呢?
──负责剑兵的魔术师去哪儿了?被这女人干掉了吗?
──该不会感觉到警察局有可能和我们是一伙的,所以才让英灵潜入?
──不对,若真是如此,应该还有更好的办法才对。
尽管法迪乌斯冒出的疑问绵延不绝,但他判断眼下怎么思考都找不出答案,于是愤恨地仰望天花板嘟哝道:
「……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吗,法兰契丝卡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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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处
「啊,真是的!实在出乎意料!彻底出乎意料!不过,正因为会发生这种事,人生才让人欲罢不能!真愉快呢!啊哈哈哈哈哈!」
法兰契丝卡独自在昏暗房间中捧腹大笑。
「呀哈、呀哈哈哈哈!呀哈哈!啊啊、啊啊、我受不了啦,真是太棒了!讨厌啦,胆管跟脾脏都要扭曲喽!」
法兰契丝卡仰躺着并不断猛力踢腿,展露发自真心的笑容。
同时她因激动而使双颊潮红,放声呐喊。
「啊啊!啊啊!虽然至今为止我见识过好几次圣杯战争,但『被警察逮捕的使役者』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真是的,就连为什么明明使用了那件触媒,却没有召唤出阿特莉亚妹妹这件事,好像都变得无所谓啦!」
随后她继续大笑约三分钟,再抹去眼泪并起身,然后看向水晶球。
水晶球反映出的是那名「剑兵」英灵下了警车,接着被带进警察局的景象。
「啊,原来如此,说得也是呢~」
法兰契丝卡同意地颔首,随即继续愉快地自言自语。
「至少知道有一名英灵待在警察局的话,这下其他主人们无疑会盯上警察局呢!哇啊,大事不妙!」
「我会在这里边吃点心边声援你,加油喔!警察局长(新人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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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刻 警察局
「他就是……亚瑟王吗?」
警察局长──奥兰德?利夫在局长室用手指撑开百叶窗,并窥视停车场。
局长看着停车场内就「被押送」而言,那名走路方式实在过于坦荡,疑似「剑兵」的英灵,一如往常地板着脸叹了口气。
「派去的二十八人的怪物成员没有赶上吗?」
「现场位于市中心,似乎是在他们赶去处理前,巡逻的员警们就先抵达了。」
女性秘书以平淡口吻报告后,再询问局长今后的进展。
「请问该如何处理?在局里解决他?」
「让二十八人的怪物们到局里集合……不过首先要调查一起被押送来的女人是不是主人。依情况,甚至有可能要缔结联手作战的关系。」
「联手作战吗?」
「如果法兰契丝卡事前提供的情报正确,他应该是亚瑟王才对……不过他好像在电视上说过『向亚瑟?潘德拉刚发誓』吧?」
「是的,从前往现场的警官那边也有收到这种报告。」
「既然如此,那自己向自己发誓实在很奇怪。有可能是与亚瑟王有关的英雄……也就是圆桌骑士的其中一人……但无论他是出身何处的英灵,既然是以『剑兵』为对手,就不可能毫发无伤地打倒他。在解决掉主人后,直到他消失的这段期间,若被他的宝具击中一次就麻烦了。」
局长于办公桌上十指相扣,遮着嘴继续对部属说道:
「再说,如果那女人是能抢夺『剑兵』主人权的魔术师,想必她自然有某些策略。」
「这很难说吧?也可能只是单纯有魔术方面修养的外行人。」
「艾因兹贝伦的傀儡吗?」
他于傍晚时分收到艾因兹贝伦的人造人进入城镇的报告。
即使法迪乌斯与法兰契丝卡也早已掌握此讯息,但关于这部分,他们却尚未交换资讯。
不过,就算艾因兹贝伦没有直接出面,也可能雇用外部的魔术师。若他们担心遭到背叛,也可能设法找来只有魔术回路的外行人,然后随心所欲操控此人。
「也要考虑一下并非艾因兹贝伦,而是法兰契丝卡在暗中搞鬼的可能性,她可是只要能享乐,不出五秒就会背叛我们的女人。法迪乌斯亦同,虽然我们是联手作战的关系,但想必他会因他的高层的意向而轻易断绝跟我们的关系吧。」
局长稍微垂落视线,回想起英灵们在沙漠上发生的激烈冲突,结果造就出的巨大陨石坑,接着继续说道:
「无论如何,既然不只吉尔伽美什,还有跟他拚得不相上下的英灵在,保险自然是越多越好。」
然后,他从警察局长与主人两种身分的角度预测将来的发展,对秘书淡然下达指示:
「不论是英灵还是女人都别疏于监视。总之先挑选一个不知情的刑警,然后把那英灵当成打扮奇特且有恐怖分子嫌疑的人物处置。」
最后他再追加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指示:
「……监视魔法师的部分别懈怠。毕竟是那家伙,他要是知道这件事,可能会讲出『让自己来调查这名英灵』这种话。」
「魔法师阁下的话,刚才他提出『要去赌场玩』的要求。」
听到秘书语气平淡的报告,局长同样面无表情地立刻答道:
「驳回,只许批准提升饮食品质的要求。」
接着当秘书离去的同时,局长的手指抵在太阳穴上愤恨嘀咕道。
「真是的……在这种斗争中,岂能容许有英灵跑去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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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诺菲尔德市内 赌场旅馆「水晶之丘」
此处是史诺菲尔德市内首屈一指的高楼大厦「水晶之丘」。
不仅是一流的旅馆,同时设有市内规模最大的赌场,该设施的宽敞度与奢华度,据说与拉斯维加斯的一流赌场相比也毫不逊色。
话虽如此,若真是希望能享受赌场的人,通常会越过史诺菲尔德南方的沙漠,前往前方的拉斯维加斯,因此这里的外国顾客并不算多。
尽管如此,此处仍为聚集于史诺菲尔德这座新兴都市的富豪所喜爱,因此「水晶之丘」即以城里最大规模的娱乐设施正大光明地坐镇于此。
在这座赌场的一角,正展开一场豪赌。
不过对下赌注的那方来说,不过是单纯的余兴罢了。
「全部押红。」
基于这句随口说出的话,宛如小山的筹码被移动到轮盘赌桌上。
周围身穿高价服饰的人们伴随沉稳的交头接耳声,注视着这名豪赌之人。
身处视线中心点的男子──弓兵英灵吉尔伽美什呈现可视化状态,表现出并不怎么开心的态度坐在轮盘赌桌前的椅子上。
尽管他坐姿优雅,眼神却锐利到彷佛在评估荷官的技巧。其身段与其称为一流赌客,不如说整体呈现的氛围更像赌场老板。
与平常不同,他此刻发型呈现自然垂放,穿着也非金色盔甲,而是花纹华丽的成套西服。众人目光自然聚集在一抵达赌场就持续大获全胜的吉尔伽美什身上,目前赌桌上的下注额度已来到相当程度的富豪都会犹豫的金额。
最后当轮盘的球落到红色数字上,欢呼与鼓掌声同时遍及场内。
吉尔伽美什略微扬起嘴角,但并非因为赚到一大笔钱,而是因为那些纯粹的赞赏让他心情不错吧。
他随手捏起几枚刚赢得的最高面额的筹码,随即留下比惯例的吃红金额高出约五十倍的筹码,离开座位。
接着,他收下赌场女服务生给的装有鸡尾酒的玻璃杯,来到人烟稀少的地方饮用。
「……不是什么好酒呢。」
他悄声自言自语后,脑中便听到少女满是歉意的说话声。
(非常抱歉。)
「你没理由道歉。」
吉尔伽美什嘴里依然含着酒,以念话答话。
伫立他身旁的是身为主人的少女缇妮?契尔克。
在此州不允许二十一岁以下的人进入赌场,若是违法,连赌场方都会被科以严苛罚款。
但是,不仅没有任何人责备待在赌场内的缇妮,甚至不存在将视线瞥向她的人。
「如何?没人能看见你吧?」
或许是周围没人的缘故,也或许是单纯对念话不感兴趣,吉尔伽美什在品尝酒以外的时间都会直接开口说话。
(……是的,多亏吉尔伽美什大人赐予的戒指加护,真的非常美妙。)
套在缇妮小指上的是刻有古代苏美文字的戒指。
「也不是加护那种了不起的东西,不过是能避开视线的玩具罢了。暂且不提不入流的杂种,但这戒指可没瞒过魔术师与使役者眼睛的力量。」
吉尔伽美什在沙漠制造出巨大陨石坑约半天后,只撂下「自己的安危要靠自己保护好」后就不知消失到何处。
由于她能感受到魔力的维系,因此判断他并非消失或解除契约,但也想不出他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等时间来到夜晚,当他回到缇妮等人位于城镇北侧「土地守护者部族」的大本营时,已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便服,放下浏海的脸孔上浮现不怎么高兴的表情嘀咕道。
──「让我见识这座城镇有最多人与财宝往来的地点。」
就结果而言,缇妮最后带吉尔伽美什来到城里最大规模赌场的「水晶之丘」,以及包围此处的闹区。
纵然缇妮能揣测出他的意图,但她也没有理由反抗。市中心可说是敌人的根据地,一般魔术师自然会犹豫是否要前往──但即使缇妮理解情况,却没有太强烈的不安。她打从心底深信昨晚吉尔伽美什于沙漠揭露的力量,反倒是担心自己是否会扯他的后腿。
然后,当缇妮在赌场入口被工作人员阻拦时,吉尔伽美什便将戒指交给她。
「假如有能辨识你的人在,表示对方是具备相当眼力之徒。撇除盯上圣杯的贼人外,其他人要如何处置都端看身为主人的你,与我无关。」
(……我明白了。)
缇妮对吉尔伽美什恭敬一鞠躬后,他提起在这一小时内的丰功伟业。
(话说回来,您方才的表现实在精湛。)
于是吉尔伽美什的手指将面额最高的筹码弹到半空中,露出百无聊赖的表情说道:
「与技巧无关,只是在我庭院内的所有财宝终将归结于我。区区赌博,对我来说与将自己金里的金币挪到行囊内无异。即使行为具备意义,却没有丝毫理由值得我享受游戏。」
穿着现代便服的英灵重新观察起周遭模样后继续说道。
「不过……这种地方就是这座城镇里最多财富往来的地点吗?」
(因为我认为银行和证券行的景象跟吉尔伽美什大人期望的不同,所以先行排除了。)
「原来如此。不过,还不坏。这座游乐场会将货币兑换为其他货币,藉此创造出独自的世界。」
(独自的世界吗?)
「是啊,货币是为杂种同时带来成长与堕落的最棒发明物,我不讨厌。然而这种程度的逸品,最大的用途竟然是『浪费』,实在是相当滑稽的形态。」
吉尔伽美什语毕后声肩。
看来这名英灵喜欢豪华雄壮的事物,就连他目前的服装酝酿出的氛围,即使形容为典型的「在拉斯维加斯获得花费不尽金钱的年轻人,得意忘形后的样子」也并无二致。
相对于莫名熟悉赌场的吉尔伽美什,缇妮当然是第一次进赌场这种地方。
缇妮不安似的环视周遭,吉尔伽美什的声音响彻她耳畔。
「既然是打算利用我力量的女人,就别为了我以外的人事物畏缩。」
(非常抱歉。)
「我也说过,幼童就有点像幼童的样子,只要让目中闪耀眼前所见事物的光辉即可,不过,在我面前世间万物看起来都黯淡无光就是。」
(您说得没错。)
缇妮在这段难以分辨是玩笑还是认真的话面前,仅仅垂首。
看见她这副模样的吉尔伽美什显得有点不愉快地眯细双眼。
「要敬畏我是无所谓,毕竟此为理所当然之事。不过,可别盲信我。假使你的双眼雪亮,就凭那双眼睛看清自身该迈进的道路。」
(?)
「不,不局限于我。不论是『神』,还是你们提及的『大自然的恩惠』,甚至『祖先历代的夙愿』皆然。放弃思考,崇拜敬畏某项事物,与让灵魂堕落腐败无异。若与此相比,纵然令人不快,但直接打算将我当垫脚石的无礼之徒,或许还更有理睬的价值。」
听到提起祖先的夙愿后,缇妮才注意到他是在指摘自己。
吉尔伽美什喝乾玻璃杯里的鸡尾酒,并询问起浑身僵硬的缇妮。
「杂种小姑娘,你是选择哪边?所谓从魔术师们手里夺回这块土地,是凭你的意志选择的吗?还是放弃选择,作为将命运流转当成藉口之人的傀儡才祭出此言?」
(……!)
「既然友人在场,我也打算认真享受这场圣杯战争(儿戏)。假如你打算抛弃像幼童的一面,并利用我的话,那至少也做好将会曝露出你内心本性的觉悟吧。」
(我……是……)
缇妮无法继续以念话对答。
至少目前的缇妮没有吉尔伽美什提问的答案。
她有赌上自身性命的觉悟。
也有杀死他人的觉悟,再者她早已弄脏双手。
不过,若问此举是否出自她的意志,或是受命运的浊流所推动,她自己也不清楚。说来,现在吉尔伽美什提起的问题,还是第一个会让她思绪不断穿梭的悬而未决之难题。
「算了,虽然乌鲁克的子民在你这年纪,大多都已心智成熟了,但我对这个时代的杂种并没有抱此期待。」
吉尔伽美什彷佛并非想要得到答案,没有特别强迫缇妮要继续交谈下去。
最后他再补充一句话,接着就迈向其他赌桌去。
「不过,若是能凭藉自身坚定意志将灵魂奉献给某样事物,倒也值得赞赏。」
或许他是回忆起某个特定人物,嘴角因此同时浮现某种缅怀过往的笑容。
「纵使他是在杂种们的眼里看来,应当被称为疯子之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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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内某处 建造途中的大楼内
此处是位于距离史诺菲尔德市中心稍有距离的建造途中的大楼。
眼下原本就是工人不在场的夜晚,现在更由黑衣女子──刺客的使役者铺设独有的结界,因此呈现普通人连入口都无法辨别的状态。
女刺客一边让身体休息,同时默默阖起双眼,咬牙切齿。
她对面对身分不明的对手一度撤退的自己的弱小感到可耻。
或许她用上某种秘技吧,即使被「剑兵」英灵释放的强烈一击卷进去,其身体也没受到半点损伤。
话虽如此,不仅是战力与宝具,她甚至连对手的真名都没摸清楚。
暂时撤退就战略角度而言可能是正确的。不过在敌人面前一度撤退的事实,却将她的内心按往深不见底的水里。
──那男人认识「山翁(吾等首领)」。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关于伟大首领们的神技,他究竟知道多少?
──……不过,那男人是被圣杯迷惑的其中一人乃千真万确。
──必须思考解决他的步骤。
假如那名「剑兵」只是单单能不断使出强烈斩击的无能男子,那么她只要大量使用宝具就能解决他吧。虽然这么做让自己魔力耗尽而导致消灭的可能性很高,但她不后悔。
尚未察觉自己与主人在魔力方面还有所连系的女刺客如此下定决心,随即开始思考击败该名男子的对策。
当剑兵被召唤来的瞬间,她感受到危险的氛围。
在他出现前不久,确实能感受到那道光芒内存在复数气息。
其中明显包含非人者的气息。
尽管随后人影汇集为一道──但将「妄想心音(zabaniyah)」的手臂弹飞的那支箭矢,她不认为是那名「剑兵」所释放。
更进一步地说,当时那支箭矢还涂有剧毒。
因为她的身体熬过长年修行得到抗性才不具效果,但那是能麻痹常人肌肉,使人无法动弹的那类毒药。
那名男子看上去不像爱用毒之人,而且为何会有箭矢从影子里冒出,既然还留有这些谜团,她便不能贸然进行战斗。
由于自己的不成熟,无法招致对手迈向必然之死。
想必若是伟大的首领们,面对该情况也不会皱半下眉头,即可夺取那名谜之英灵性命。
无法办到这点,正是自己尚不成熟的证明。
──该用什么手段解决那名男人呢?
也能用上关乎自身抗毒性的宝具──过去名唤「静谧」的首领所使用的散布剧毒的手段,但如此一来会将目标外的民众卷进去。
她生前不停锻炼理应身为刺客的自己,全是为消灭信仰上的敌人。
而非为残杀无辜之人。
漫步大街上的群众内,或许也有他们的同胞。或者也可能有今后改过向善,进而成为他们同胞的人。
她今天整日不断寻找魔术师的气息,为此以潜入史诺菲尔德的众多魔术师为对手。
若面临不仅是异教徒,甚至明显对自己抱持杀意之人的情况──她将会取此人性命。如果对方并非与圣杯战争相关的魔术师,自然就不是她非杀不可的目标。不过,若对手朝她使出含带杀意的术式,她也没理由放过对方。
非敌对的魔术师们,一旦知道她是使役者,几乎所有人都会马上说「令咒我会想办法弄到手,跟我缔结契约吧。」、「一起以圣杯为目标吧。」、「只要有圣杯就能随心所欲。」──于是她刺穿他们的舌头,让他们暂时无法吐露堕落言词。
若遇到只是来此地游山玩水的魔术师,她会给予「这座城市举行的仪式是从世间趋势来看,无异为异端,别扯上关系」的忠告后离去。
如果时间充裕,她甚至会劝对方改变信仰,但眼下自己没这份从容。
──排除这场圣杯战争的幕后黑手。
──我该做的事仅止于此。
她调整心情后站上大楼边缘,接着再次纵身跃入夜晚的城镇。
魔术师的气息不仅还很多,甚至源源不绝。
她必须从中找出圣杯战争的幕后黑手,为了使侮辱首领之人遭到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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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刻 某大楼 屋顶
从老远监视着女刺客的主人──捷斯塔?卡托雷露出恍惚笑容,缓缓鼓掌并滔滔不绝地自言自语。
「啊……太美妙了!尽管就情势而言算正确的撤退,你却耻于自己的不成熟。然而,这份心态却属于王者与骑士的自尊,你没必要烦忧!不过,就连这种事都会让你引以为耻,那种姿态实在美丽!」
捷斯塔同样在暗中观察歌剧院内的情况。
他以彻底遮蔽气息的状态目击了事情全部经过,然而那名看似剑兵的英灵确实显得有些异常。但从主人的眼光来看,撇除使用宝具的情况,刺客能赢过剑兵的机率算是微乎其微。
「你从正面跟他厮杀或许会败阵,但无需畏惧,毕竟你是刺客。必须从暗处寻找敌人的空隙,伺机从背后给予致命一击,基于此等不名誉的举动来保护你所坚信的名誉,就是你的生存之道!」
捷斯塔径自陈述起她的战斗方式,擅自赞赏起她的人生。
他独自一人激昂不已,表露欢欣鼓舞的态度于黑暗中转圈圈跳舞。
「何其纯粹!名唤人类的物种,竟然还有残留此般希望的果实!全体人类都该观察并理解她的人生,互通心灵并模仿她才对!不对,我骗人!我刚才撒谎了!把她让给人类也太浪费!应该由我来,我才最适合以眼神舔舐她、摧残她,贪婪索求她的心灵!」
当捷斯塔呐喊完此番自私至极的言论后,他压抑激昂情绪,俯视浮现于黑夜中的街灯并舔舐嘴唇。
「我不会让给其他任何人,不论是在那片沙漠出没的凶恶英灵,还是新登场的剑士英灵皆然。但我允许你们欺侮她,还请让她感到绝望。不过,最后要吞噬她的人只能是我!」
此时捷斯塔一度止住笑意,眯细双眼让视线朝黑暗本身投射。
彷佛瞪视着某样人的肉眼所无法看见之物。
「包围城镇的星之奴仆(死亡信差),我也不会把那女孩让给你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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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中
骑兵没有心灵。
替人类带来死亡的系统,即是骑兵的本质。
身为主人的缲丘椿平静沉眠的期间,他同样在作梦。
但该行为却是为回顾今天所发生的事,整理囤积起来的资讯。
对此他没有任何期望与后悔。
不过是遵从圣杯的系统,为保护主人的安全与心愿才去汇整资讯。
自从前往观察沙漠的情况后已经度过整整一天。
根据骑兵汇整的资讯,目前和昨天没有特别不同。
只是梦境世界中不断重复着几只「鸟」开始飞翔,而看见该画面的椿高兴地说着「是小鸟!」。
──「我问你,那些小鸟也是你变出来的吗?」
──「谢谢你!」
──「我最喜欢动物了!」
他让椿这些天真无邪的言语不停重复。
因为这是昨日一整天里,身为主人的少女最兴奋的瞬间。
主人渴望的正是这种方向性。
骑兵确认这点后,开始着手进行自己该做的事。
以防当他的意见与椿的有所偏差时,才能够立刻修正方向。
缓慢地,缓慢地。
为此,平静地,凶恶地──他开始在城镇内扩散。
╳╳
市内某处
于周遭堆满老旧书籍的空间中,魔法师重重地将脚搭在办公桌上,愉快地笑着并凝视笔记型电脑的画面。
「哦~只要在电脑里输入音符和歌词,这张图画上的小姑娘就会唱歌吗!这时代未免太强了吧!根本就不该是理会圣杯战争的时候!」
如此说道的魔法师玩起电脑一阵子,最后从电脑流泻出的,是根本白白糟蹋此款高性能软体的奇妙音阶。
「……」
魔法师自己听过这段乐音后,再尝试与其他人创作的歌进行比较,接着信服般颔首。
「哎呀哎呀,虽然儿时也被小提琴老师说过,但我果然没有音乐才华呢。没办法,只好专心应付圣杯战争吧。」
他伴随叹息切换电脑画面。
于是画面上接连不断出现平常绝不会流传到网路上,机密性极高的情报。
『确认到当成使魔利用的各种鸟类,全都由假死状态复苏。』
看来此为来自关于史诺菲尔德的某个组织的报告,文章的字里行间随处参杂魔术用语。
『丧失身为使魔的功能,身体各处确认到疑似病源组织的斑点。』
『虽然未能发现病原菌一类,但能确认到些许魔力痕迹,拥有既像玛那又像原力的奇妙特质。没能回收到的另外数只鸟类,可推测也同样复苏。』
『该案例类型提升为C级,以后归法迪乌斯?迪奥兰德氏管辖。』
接在这段危险的文字后,画面又映出更加奇妙的资料,以及史诺菲尔德市内有线电视台的影像。
『接获一名英灵被警察逮捕的消息,据称对方是剑兵英灵。』
「哈哈,真的假的。不得了的家伙跑来了呢!」
魔法师咯咯笑着,然后播放疑似录影片段的「情报」。
然后他观看剑兵演说的身姿,瞪大双眼,将椅子前后摇晃并用力鼓掌大喊。
「这个好!看来警察局又要负责管这类麻烦的家伙了吧!」
然后他对自己的主人,吐露参杂怜悯的苦笑。
「局长那家伙真可怜,该不会都要胃穿孔了吧?」
魔法师一边说得彷佛事不关己,同时扫视更多情报,以无比轻松的态度继续自言自语。
「那么就来见证即将展开的愉快七天吧!既然上帝用七天创造世界,那么这些家伙能用七天创造出怎样的世界呢?」
然后魔法师似乎显得有些遗憾,保持着笑容摇了摇头。
「虽然我希望至少能存活到见证结局时,但我也一样只有七天时间呢。」
魔法师用力摇晃椅子,椅子因此发出嘎吱声,他一边环视四周堆积如山的书籍,露出充满自嘲感的笑容并低语。
「若是那位伟大的文豪(莎士比亚)想必能当面撰写出精湛的故事,不过我顶多只打算在看台上当一名愉快的观众而已呢!还要有好女人跟美味佳肴陪伴!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