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金兵突然南下,一路上势如破竹,危机之下,赵佶急忙将皇位传于太子赵桓,自己跑到外面躲自在了。赵桓多年媳妇熬成婆,这无上的皇权一但抓到手,尝到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滋味,你再想让他放手,怎么可能?偏偏靖康之耻,让赵桓从九五之尊跌到阶下之囚。
本来渐渐死去的那颗心,却在被赵构营救之后,再次嗅到了那一丝丝熟悉的味道。在咸平府尚且有些遮遮掩掩,但回来之后,加上赵构远在前线,政务总丞李纲又是自己力挺抗金的将领,并受到自己提拔重用,虽然其后被贬,但对李纲,赵桓还是有知遇之恩的。所以,他对得到李纲的支持,一直抱有希望。
而现有兵部主事,就是军事枢密院副使宗泽,更是对其有提携之情,先是知磁州军政事,又被敕封副元帅,辅佐赵构在磁州兴勤王之兵,怎么说也是自己一路提拔上来的,虽然听说对赵构忠诚,但至少不会给自己掣肘吧。
不过,赵桓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依然秉承大宋朝“以文驭武”的传统思想,不能怪他看不清形势,而是他被掳北番之后,根本没有弄清楚宋国发生了什么变化,回到东京开封之后,也没有下去做过调查研究,依然沉浸在惯有的思维中。
一个和现代的宋国完全脱节的赵桓,却梦想着要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皇权,就连他老子赵佶也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要作死,莫要连累我等。”他算看透了,这个赵桓大哥,脑袋真是被驴踢了,晕晕乎乎得还被门夹了一下。
于是告诉杨公恕,死活要搬回曾经的端王府住,觉得杨公恕不可能有这个权利,索性找来李纲,直言不敢苟同“顺福词社”者的思想,要还自己清静田园生活,移居端王府修身养性,眼不见,心不烦。
李纲却笑呵呵地回答他,这件事,应该是皇家家事,只有官家才能决定,自己不好拿主意的,劝太上皇写信给前线的官家,让官家给内务府下一道劄子,还不是说什么是什么,政务院绝无二话。
李纲回答得滴水不漏,老领导啊,这件事不归我管,是内务府的事情,您还是找吴福部长才行。赵佶不由得冲李纲直翻白眼,心里面“诽谤”这位“政务院总丞”,这宋国上上下下的政务,赵官家临走都交付与你把总,你却在这里和我打擂台。虽然吴福的内务府归赵构直属管辖,但看看吴福一天往政务院跑多少趟?还能不明白李纲在吴福那里有多少话语权?
后来索性和郑皇太后出去散心了,倒是符合赵佶遇事就走的行事风格,这一走,还真就不回来了。梁景和李纲在信里都提及赵佶现在在杭州静养,化名“十一道人”。据说和当地的一些风流才子煞是谈得来,不过,从来不和官场来往。这一点,李纲在信里附带了杭州知府李炳书的一封密信,详细记录了赵佶在杭州的一言一行,正如李纲所说,这个赵佶太上皇,除了不是一位好皇帝,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却是当世大家,一副“三江揽胜”图,一反赵佶花鸟写生的画风,以浓墨重彩,描绘出杭州日出时的美景,一时在杭州,谁不知道“十一道人”赫赫大名。
赵构看到这里笑了,自己的这个老子,还真是看透了,也对赵桓说透了。至于赵桓和赵构俩人怎么做,赵佶不再理会,难得来到杭州散散心,没想到住了这些日子,倒是有点恋恋不舍了。
如此最好,省得自己回去了难做。赵佶还是耍了一个心眼的,身为曾经的大宋官家,他如何不知这个座位上的无奈与无情?自己劫后逢生,早已看透,也清楚地认识到现在的宋国,其实已经完全掌握在赵构手中,尽管赵构远在宋金大战的前线,但朝中的一举一动,赵构看得清清楚楚。每天奔驰在官道上三人一组的金鹏特使,是唯一可以在官道上纵马疾驰不受限制的骑兵。这些,赵佶知道。赵桓,根本就看不见,更不知道这些疾驰而过的骑兵是干什么的。
眼看赵桓一步步走向深渊,还是赵佶建议李纲,给远在宋金前线的赵构写信说明目前开封府的局势,随后一架绝影车,绝尘南下,再也不管开封东京之事。
赵构也不得不佩服自己老子的眼界和胸襟。回去摆布好“家事”,还是要和老爹多交流,起码这眼界和眼力劲儿,就值得自己学习和借鉴。
既然如此,自己就大可不必慌张,一定要处理好前线战事,才能放心返回。于是,一纸密令从大帅府发出,各集团军司令官,于十日后,齐聚咸平府大帅行营,召开军事会议,在此期间,前线各部保持现有状态,等待命令,无令不得乱动。
赵构账下背插红色令旗的金鹏特骑,向麻雀一样四散飞出,前往各路通知各个集团军司令。同步飞出去的,还有雀鹰。赵构向来是两手准备,留足时间,确保命令准确、及时传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