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马山的队伍一直向西北方向撤退到封龙山,才算摆脱了追兵。左吉查点人马,心头沉甸甸的。三百人的队伍,只剩下不到五十人,有十几位弟兄挂彩,有七名弟兄伤势严重,好些弟兄的尸首都没有带出来,这让左吉有些郁闷和恍惚,不知道回去怎么交代,真正的伤筋动骨,损失惨重。
虽然烧毁了金兵足有三百辆大车,击杀金兵有六七百人,但大部分还是契丹和大宋降兵,真正金兵本部人马,也只有三百来人,从数量上看,也算是一场大胜,只不过,在左吉眼里,残胜而已。
好在赵邦杰、李琛、李璞等几位重要的将领还在,那两位孪生兄弟也是命大,没有挂掉,只是老大受了重伤,一只胳膊被废掉了。左吉到现在才知道大名,哥哥叫武启,弟弟叫武明,乃是五马山南武家村人,武氏兄弟在山南一带方圆几十里,也是赫赫有名,功夫也是小巧擒拿一路,倒是和左吉的路数相仿,一路死战,左吉和武氏兄弟已经是生死之交。
也多亏了李璞见识不凡,没有死等着接应,派出去二十个人,只管抢马,倒是弄回来不少马匹弓箭,在掩护突围的时候派上了大用场,不是这几十匹战马,早就让金兵的骑兵兜住丧命了,也让左吉刮目相看。
赵邦杰和李琛、李璞等人却没有左吉这般心思,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大胜利。杀得金兵人数是自己的两倍还多,又烧了那么多大车和粮草,关键是缴获了这么多马匹,这可都是大金的良驹,最是难得。至于损伤,他们下山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就是抱着决死一战的心态来的。这也不能怪他们,左吉深受赵构的影响,眼界和头脑自然要高出一等,仗,打成这样,在近卫军眼里,虽不算败,但无论如何,不算大胜,他们是不理解也不了解左吉现在的心情的。
路上,又有一名伤势严重的好汉在左吉怀里咽了气。这是最早认识左吉的好汉之一,原本是在河北东路,知道左吉又回到两河路,几个人不远千里来到五马山,却不料今天命丧于此。
左吉已经麻木,眼里没有了泪水。和弟兄们在一道向阳的土崖下,刨开一口洞子,掩埋了尸首,垒起石头做个记号,左吉跪在坟前,嘶哑的嗓子里憋出一句:“兄弟,等安定下来,哥哥接你回家!”
这次行动,实际上赵构并没有授权左吉参加。军情通报中,只是告诉他搜集挞攋大军的外围情报,没想到左吉求战心切,主动出击,虽然一定程度上起到骚扰、停滞敌军的作用,但如此大的伤亡,左吉还是有点头大。但他可不敢丝毫隐瞒,已经把这次行动简要的写了报告,飞鸽传书赵构的行军大营,估计很快就会回信。
果不其然,第二天,还在封龙山休整的左吉接到赵构的回复,只有短短几个字“原地休整待命”。这短短的六个字,却让左吉心里七上八下的。
刚刚入夜,封龙山一处石洞里,略微向下延伸的地势,把篝火的光亮遮挡住了七七八八,在外边,几乎看不到,只有近前,才隐隐约约看到一丝飘忽的光映衬在洞壁之上。
围着篝火,左吉、任霄、赵邦杰、李琛、李璞、武启兄弟、贾老三、贾六等首领不时在窃窃私语,赵邦杰低声问左吉:“左大哥,我们在这里待了一天了,在等人吗?”
左吉扔进去一根柴火,道:“一来受伤的弟兄需要调理休息,不宜赶路,二来……确实在等王爷的指令。”
“王爷还惦记着我们这些人?”李琛忍不住插话。
“什么话!王爷一直都是视我等如兄弟般,以后不许放肆说这些不着调的话。”左吉训斥道。
“是啊,离开这么长时间,我还真有点想王爷了。”任霄头枕着胳膊,望着山洞里摇曳的火光感慨道。
“真想还是假想啊?”一个声音突然回荡在山洞里。
哗啦,围着篝火的人刷地站起来,已经操刀在手,等看清四周,众人心里已是沉到海底。不知道什么时候四下里已经被围了起来,七八个黑甲人戴着一种龙脸面具,手里端着小巧的手弩,错落有序地占领了所有制高点,黑色长袍遮盖之下,一股股股杀气笼罩着整个山洞,赵邦杰自忖功夫不错,但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微一动,马上会被射成刺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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