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知府各自回了府衙,按照王爷的吩咐,‘不慎’酒后失言,把从户部碗里抢食的事情给透露了出去。
没过几天,几乎所有州府的主官都做出相同的反应,开会,开大会。
会议的主旨很明确,数据极为不好看的报告有望重写,眼下的关键是让王爷满意。
上峰满意了,说不定在分蛋糕的时候一高兴,就会多切一分,要是不把展会当回事,影响的可不止一个县。
于是,之前各位县令心中那种不能丢脸的想法,转眼之间就变成绝对不可以成为本州、本府最后一名。
很简单的道理,要是年底税收分配的情况不如人意,背锅的人选就是现成的。
有了乌纱帽的压力,不管有没有做事的心,都必须尽全力去做。
开完大会,原本就已经很火爆的参选投票,热度更上了一层楼。
整个江淮有了自己的节奏,各清吏司的压力一下子就降低下来,可以专心应对年终总结,提前规划一下年报的事情。
皇帝陛下反复斟酌,额外开恩最终决定给五年的时间让下面去适应,五年之后都要填新表格。
“谭大人,不对,你这里的人数是七百六十二人,全部的用度支出是十五万三千二百两,可是我统计的支出明细只有六百七十七人,而银钱则是十七万一千八百两。”
老岳看着吏部填写好的官员俸禄和各种福利、补贴、公差支出,瞬间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闻言,谭主司和其他四部主司齐齐抬头看过来,脸上都是震惊的神色。
作为年报菜鸟,自然是大家一起商量着来,群策群力比较好。
可是,这头一回填报,就让他们感受到了其中的恐惧。
原来,各部之间的数据是可以关联的,对不上肯定有问题。
“岳大人,有些话咱们也不用说得太透,我只想问问,你那里的数据容易调整吗?”
老岳明白谭大人的意思,各部有各部的难处和规则,肯定不能都按事实来填报。
但一想到户部是年报的主体部门,与各方数据相关联,他这会真想去死一死。
“这样吗,诸位,我们得好好想想法子了。”
谭大人不是官场新人,一看就知道户部那边的表格很麻烦,也难怪岳大人最近都愁得睡不着。
以前是大家各报各的,没有一套完整体系的表格,相差的人数和银钱都能去解释。
解释不通,还能糊弄,拖一拖时间也就过去了。
现在这种方式,简直要人命。
“这是,王爷弄出来的?”老李看着手头没填完的表格,悄悄往后藏了藏,不敢让别人看见。
根本不用去对,工部的问题更大。
如果把江淮比作大兴集团的一个分公司,作为年报主体的户部清吏司就是分公司的财务部,工部就是技术部,刑部是法务……
拿工部来说,今年江淮的通渠、挖沟、护漕的各项支出,是很大一大笔银子,按往年的模板填报上去基本没有问题。
可这些支出,除了料钱,有很大一部分是人力工钱,而这个人力的工钱反映到户部的报表上面就是百姓的收入。
虽然白芨规定这个不用纳税,但是收入是要体现出来的。
这两边一对,差个几万两银子还能说得过去,超过十万宋承业估计都坐不住。
此外,特殊的户籍比如漕户,收税的政策和普通百姓根本不一样,他们的人数也是户部特殊注明的,工部那边到底用了多少漕户一旦和这边对不上……
一群人都开始沉默,脸上的表情分外凝重,唯有孟主司还能扯出一个不算那么难看的笑脸。
尽管刑部的表格也会有问题,最起码不会如其他人困难。
“李兄,话可不能乱说,这是户部尚书严大人与陛下殚精竭虑想出来的法子,不能因为王爷能耐,就把什么功劳都往王爷身上靠吧。”
老李如何能不明白这个意思,连忙点头附和,“是啊,陛下的才智,下官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