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北境大营的监军大人还在跟周大将军说,以后要兵不血刃拿下草原,让大家成为一家人。
可没过两天,以路城和雁门关为主,十几处正对草原的大小关口就来了一次大型联动。
除了影响巨大,会造成全国恐慌的烽火没有点燃之外,一队队人马在草原部族眼皮子底下出关集结。
这种涉及十几万人的超大阵仗,就是踩在地上都能带来不小的动静,更别说他们还是踢的正步。
接到消息的草原各部首领天灵盖都要炸了,祈祷自己部族千万不要成为倒霉蛋的同时,纷纷派出敢死队前去查探消息。
由于有骑兵在前面阻拦视线,草原这边又没有望远镜这种高科技,只能凭借地面的震动和声响来判断马匹的数量。
毫无遮挡一马平川的草原,骑兵就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因素,也是最核心的一点。
骑兵具有绝强的冲击力和高机动性,可以随时破坏敌方阵型,速度也让步兵望尘莫及,打不赢还可以跑。
因此,尽管大兴北境驻有近三十万大军,对阵人数处于劣势的草原却极少取得大胜,根本原因在于骑兵太少,而草原蛮子几乎没有多少步兵。
城池,才是步兵的战场,野战,骑兵为王。
面对遭遇战,有经验的将领都能判断战斗大致走向,并不是他们全部有诸葛之才,只是大家都会数人头。
这是一场简单的数学考试,哪方的马多底气就足,士气跟着就壮,没打之前便有七分赢面。
草原没有城池可以作为制高点观察,很难通过眼睛去数人头,便练就了一种贴地探查,靠震动判断马匹数量的本领。
这种方法在平时是有效的,误差不会超过小几百匹战马,但这一次,探子们集体怀疑人生。
在共振的作用下,伏地贴耳查探敌军动静的草原探子,在一声声‘啪啪’的整齐声响中,差点没把耳膜震碎。
正常人都不会想到,手拿长槊、身着盔甲,全身负重二十几斤的大部队在跺地。
通常情况下,马儿跑动的啼声有自己的节奏,汇聚在一起就会乱,嘈杂的程度就是判断数量的依据。
然而,探子们听到如此整齐的踏步,还带有强烈的‘一二一’的鼓点节奏,完全想不通为什么。
这要不是疯子,谁会吃饱了没事干踩地面玩,不是白白浪费力气么?
于是乎,第一次对自己的技能失去信心,没能得知敌方骑兵数量的探子们慌了。
可他们也不傻,觉得不能光自己一个人慌,毕竟首领才是部族的领头羊。
“你说什么,汉人可以完全控制战马,让它们同时迈腿?你,你他娘是马尿喝多了,还是脑子坏了?”
乌丹气得脸红脖子粗,看了看帐外的阳光,发现大营里面少了堂弟,剩下的都是些什么玩意,一群废物。
大白天的,还特么战马同时迈腿,这种羊吃狼的事情都能说出口,你们还不如三岁的小孩聪明。
这一刻,他无比想念自己的达脱将军,虽然堂弟也是个疯子,还是疯得最彻底的那一个,起码不会带来这么离谱的消息。
你要说战马被魔鬼附身,有了自己的想法都比这个靠谱。
“滚出去再探,你要再敢说战马能同时迈腿,老子就宰了你。”
“是。”
乌丹疲惫地躺在各种兽皮铺成的临时床铺上,轻轻扯过一旁的轻薄蚕丝被,分外珍惜地用手摸了摸。
草原昼夜温差极大,哪怕在一年中的盛夏,夜晚依旧寒凉,被子是必须要带的。
乌丹看着这床几年前花了大价钱买过来,此时被打上一块块兽皮补丁的心爱之物,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去年冬节之前,部族收获了很多土豆,过冬的情况大大好过前几年,省下来不少牛羊。
作为一部首领,他自然很高兴啊,便早早攒钱,准备把身上的心爱之物赏给堂弟,自己重新买一床。
可没想到,一开年,双方情势立刻变得紧张,随即边关榷场关闭,什么时候开还不知道。
“长生天保佑,让那个可恶的女人快走吧,汉人的商队已经好久没来了。再这么下去,盐都没得吃。”
我们现在只想好好种地,去年都没去抢你们,怎么就不能消停一会?
你们,不讲道理啊,还天天说自己是礼仪之邦呢,一群强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