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的野心谁都能看出来，否则，在明业暴露的时候，只要举整个草原之力屯兵大兴边境，之后以要人相威胁，大兴皇帝未必有那个勇气开战。
错过了最佳战机，此消彼长之下，现在的情势已经不如两年前乐观了。
何致远也想到了这件事，狠狠一锤手心，为面前的人感到不值。
“公主，您一心为了这些人打算，可是他们……”
“阿远，强者永远不能被外物扰动心神，人心，都是容易变的。”
“但是，少主近在眼前，您真忍心断绝王爷……”
“闭嘴，我是英勇的兀术可汗之女，长生天下的草原公主，不是大兴王妃。”
这话与其说是对何致远强调，反倒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自从出现最大的变数之后，几十年的筹谋几乎毁于一旦。
她已经不再年轻，最初那种一心想让草原子民，有一天过上中原百姓繁华生活的初衷，渐渐变得模糊。
侄儿慢慢脱离掌控，手下握着强悍的部族，还有那些只知道坐享其成，遇事就生出小心思的首领，呵呵。
“再派人过去谈，五千匹，这是最高的价。如果不行的话，我会亲手射杀自己的孩子，然后不惜一切代价兴兵叩关。”
“是。”
……
作为交易的另一方，也力台的心情很微妙，甚至还有心思去想，为什么那位大兴亲王会区别对待。
“达哈勒，看到了吧，就连大兴的女王也看不起本汗，给我的报价足足少了五千匹战马。”
“大汗，您是不是想多了，也许那位女王没有这个意思，可能单纯觉得杀一个人更方便而已。”
达哈勒真觉得可汗有些敏感了，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就不舒坦。
但他不是也力台，完全体会不到那种憋屈的感觉。
明明自己才是草原最尊贵的人，却让一直被人操控，身不由己。
用汉人的话说，就是傀儡皇帝。
“我们的部族，目前能匀出多少战马？”
“三千匹。”
这个数字与对方的报价差得太多，也力台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行。
他将小刀狠狠插进面前的矮桌，狞笑道：“我们与西境交易的那四千匹好马交货了吗？”
“没有。”达哈勒脸色立刻变得沉重起来，开口劝道，“大汗，要是坏了规矩，咱们就没信誉了。”
“不是我们坏了规矩，黑山脚下不是来了一批强力的悍匪吗，他们有能力吃下这批货物。谁让买主不走运呢，偏偏碰上了他们。”
也力台面露冷酷，已经想到该如何凑齐交易的战马了。
草原广阔无边，又不像大兴的一样有城池阻拦，大部人马根本进不去。
他们这里连个栅栏都没有，谁来都不奇怪。
尤其是西域那些小国整天打来打去，一旦被破了国，王子就会带人外逃，最后往草原一钻以求复起的机会。
大多数时候，这些人携带的黄金和宝石都成了草原部落的战利品，却也有例外。
比如，最近几个月才冒出头的悍匪，战力足足比得上万人的小部落。
“达哈勒，去联系‘拱月军’的首领，就说本汗有一桩大买卖与他们合作。再给汉人女王发一封信，就说战马数量太多，本汗需要时间。”
年轻的将军明白可汗的打算，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这件事情的本质是一样的，但比起他们自己动手，这样做不会败坏声誉。
你们自己接到货碰上了土匪，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可汗，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