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小姐，咱们去地头看看吧，按您的要求，中稻和玉米各种了一半左右，年底还可以种一茬油菜。”
“好。”
自从白芨不再关注村里的具体事务，已经很少亲临田间地头了。
一行行一列列出土的青苗，用不了几个月就会结出一穗穗饱满的玉米，那时的景象就不是当初山庄周围那几分地带来的小震撼了。
上好的水田依旧还是种的稻子，有了去年的混种经验，村民们又学到了严尚书闲谈中透露出的可以人工授粉的方法。
白正文和张良才这些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很快有了自己的想法，有针对性地把不同的稻谷两两混种，隔行扦插。
抗病弱的和茁壮的挨着种，结谷多的和干瘪的种一起，为此足足整出了上百亩专门的试验田。
“大小姐，您来啦，快来看看，要是尚书大人的法子好使，用不了几年，咱就能得到长得结实产量还多的种子。”
老村长白正文是真的把育种这事当成了余生的事业来做，再也不会产生浪费百多亩地的心疼感觉。
一亩菜籽的收成堪比稻子，这让村子的一众老农立刻意识到，种子好是能省不少地的。
白芨打量着一大群重新找到奋斗方向的老人，发现他们身上都带着不一样的活力，直接就乐了。
“我等着各位叔伯、叔爷的好消息。这样，我一会吩咐青松，让他把这些事都记下来，日后排成戏目留给子孙后辈观看。”
再普通的老人，也希望给子孙后辈留下点什么，希望得到后辈的惦念和认可。
大小姐这个饼简直画到老人们的心坎里去了，威力不可谓不大，许多人当场笑出了掉光牙齿的牙床。
众人笑闹了一阵，张良才上前几步，小声问道：“大小姐，听明理说，咱们以后会有新的猪种？”
“对，现在正在育种。”
“那个真能一年长二百斤？”
“在外邦确实可以，到了咱们这要适应，就跟红薯一样，伺候得精细了，产量一年高过一年。”
“是是是，大小姐您别见怪，老头子听说了这个，心里跟有虫子在爬一样，巴不得早点见到。”
两人的对话并没有避着旁人，证实消息属实的老人们心底更振奋了，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头头欢实奔跑的身影。
在一片祥和欢闹的氛围中，白芨敏锐地察觉到张良才脸上有几分失落，瞬间明白了原因。
年龄是每个老人最大的敌人，这位比文叔还长一辈的老者，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唯恐自己等不到那一天。
她不禁想到了当初刚来村里时，自己在另一位老者身前随口胡诌的计划。
一群鸡鸭，漫山果树，几头跑山猪……
“叔公，猪种随时都能育成，您作为农部养殖牲畜的负责人，有些事得准备好。”
“大小姐，有事您请说。”谈到正事，张良才连忙抛掉脑子里那些没用的东西，站直了身板准备接令。
白芨笑了笑，避开不远处的白明理，把白正文和张良才拉到一边，简短地交待几句后转身离开。
“爹，叔爷，大小姐到底说了什么，你们怎么都脸红了？”
被排除在外的现任村长一头雾水，刚问了一句，紧接着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滚回去做事，一天天地就知道瞎晃荡，正事不干一件。”
“你可真是我亲爹啊，我走行了吧？”
看着儿子踉跄的背影，老脸发烫的白正文狠狠揉了揉额头，与同样面色不自然的张良才对视一眼，而后飞快移开。
他实在想不明白，外邦的蛮子怎么那么残忍，为了让猪长得快，居然把猪变成太监，还有脸说这是咱们老祖宗流出去的做法。
连这么难为情的事都学回来了，大小姐在外那几年指不定受了多少委屈呢，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