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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芨再一次来到村里,受到的关注比昨天少了很多,回到了以前大部分时间窝在床上,偶尔下来逛逛的日子。
“大小姐。”
“嗯。”
“大小姐,来杀一盘啊?”
“不了,我就是个臭棋篓子,等练好了再来跟叔爷试试。”
“诶,那我们可等着了。”
晒太阳打盹的日常变成了集体坐在路边下棋,不用再干体力活的老人,人手一碗开水,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把单薄的棋盘拍得震天响的同时,还会气势十足地来一声,“将军。”
他们时而懊恼,时而得意,不时笑出缺了门牙的牙床,也会跟小孩子一样,为悔棋的事情相互争执。
看着老人们胸前反射出丝丝阳光的铁牌,白芨放慢了脚步,转头望向几丈之外热火朝天的工地。
村子的高层进步不少啊。
老人的悠闲与年轻人的忙碌形成鲜明对比,可这不但不会打消年轻人的积极性,反而会有所促进,因为老人的现在是他们的将来。
原本按照计划,过了年才会发放正式的身份牌,白明理却把这个时间提前了,甚至让所有年轻人都领到了一块预备的铁牌,变着法来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果然只要肯学,就没有蠢人。”
‘养老院’的木牌就竖在路边,地基已经开挖,这下任谁都清楚了身份牌的重要性。
不用看儿女脸色,无需左右为难,即便老到不能动,也能挺直腰杆做人,这种诱惑……
身为领头羊的白明理没有死板,会根据实际情况调整规划,这一切都让白芨觉得欣慰,越发认定应该把知识传承作为未来发展的重点。
来到改变不小的学堂,她一眼就看到有两个孩子站在一间课堂的走廊,贴着墙认真倾听夫子讲课。
罚站?
久远的记忆浮上心头,白芨没有上前打扰,而是一间间教室走了一遍,看到了多出几倍的孩童,以及面生的各位夫子。
课间休息时,一名眼尖的夫子发现了门外的异状,连忙出来拜见,“见过大小姐。”
“先生不必多礼,我随便看看。”
“是。”
说话间,白芨又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两个孩子,他们正拿着木板向自己的夫子请教,态度极为端正。
“先生,本王刚进来时看到那两个孩子站在门外上课,这是学堂对调皮的孩子设置的惩罚?”
都不用特意去看,夫子就知道大小姐说的是谁,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复杂起来。
“大小姐,他们,是自愿到廊上上课的。”
“为何,因为坐不下?”
刚过不惑之年的夫子点点头,“他们说自己只是来旁听的,能有个听讲的地方已经很好了,本来就不该占了村里孩子的位置。”
“他们来自庄上?”旁听这事是白芨自己弄出来的,立刻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听到身旁的慨叹,肯定道,“先生去过庄子。”
夫子收起思绪,躬身拜了三拜,“是的大小姐,我们都去过庄子,您实在了不起。”
给庄仆的孩子一个改命的机会,这有几个主家能做到?
“先生过誉了,这是老庄头自己求来的机会,本王只是履行承诺。”
白芨实话实说,可看到不远处对着墙写字的孩子,心里也有几分触动,问道:“那个班有几个孩子?”
“除他们之外,三十二个。”虽然不知道大小姐的用意,夫子还是立刻给出了答案。
“劳烦先生转告他们,只要他们其中一人能考进前十,他们的庄子可以有常住的先生。”
这话让夫子浑身一震,直到大小姐转身离开,还没回过神来。
想到当初林老邀请自己过来教书时说过的话,他久久不能平静。
鸡犬相闻,琅琅书声,这样的场景不就在眼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