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人作为案件的主办官吏,相关信息烂熟于胸,忧心忡忡地说道:“王爷,下官只怕牛车不止一辆,这一个月的时间,还不知道送走了多少。”
一想到贼子竟然拿空车架塞银子,用这种法子瞒天过海逃避搜查,他听到的时候想死的心都有了。
难怪找不到。
而曹御史为案件监察人员,对于这样的疏忽,同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两人相约来赔罪,也是做好了之后大肆搜查,如果在布铺找不到银子,就去找太上皇请罪的打算。
案子,真的不能再拖了。
白芨把两人漆黑的脸色看在眼中,轻笑道:“不会,本王觉得这是第一辆,而且,我还闻到了一股香饵的味道。”
“王爷,此言何意?”
女王的判断犹如救命稻草,重新点燃了他们心中的希望。
“韩大人,你之前的动作本王有所耳闻,若我是藏匿了大笔银钱的贼人,绝不敢在风声紧急的关头冒险,因为那个时候的守卫是最森严的。”
想到先前淮南卫的手段,以及全城警戒的态势,韩尚书总算升起了一点信心。
但今日被发现的牛车,始终像一道阴影一样,盘踞在所有办案人员心头。
“王爷,下官此前并没有行封城之举,若是贼子一趟趟运送,虽然麻烦一些却很有效果,还是能偷送出不少银子的。”
“不,不存在小批量多次运送的可能。”
“为什么?”诚王看起来比当事人还急,抢在韩大人前面发问。
“银子的数目肯定超乎我等想象,成功运出一千两,哪怕一万两,都抵不上暴露的风险,按兵不动,等风头过去才是最明智的做法。少量多次,很容易让守城官起疑。”
说完,白芨看三人还有疑惑,直接问了一句,“你们三位都是不差钱的主,有没有想过一千两银子有多重,一万两又是多少斤?”
提到重量,诚王最有发言权,毕竟庐陵的经济状况远远比不得苏州、江宁,多数时候的消费都是现银支付。
五十两就有三斤多,一万两是六百六十多斤,经验老道的守城官很容易看出端倪,更别说那些一心求脱罪的淮南卫。
而如果用空心的车架来装,木头的质量先不论,只要有人拿手往上一拍,也存在暴露的可能。
“原来是这样,王爷,下官明白了。运得少,划不来,运得多很容易被发现,所以他们宁可耐着性子苦等,也不会冒险。”
“对,就是如此道理。”
韩尚书大松了一口气,只要银子还在城里就好,即便挖地三尺总有找到的一天。
一旁的曹御史也接受了这个分析,却皱紧了眉头,疑惑道:“王爷,您是觉得这辆牛车出现的时间很奇怪,像是诱饵?”
白芨手指敲着桌面,缓缓点头,“不错,本王隐隐有一种感觉,对方在做出一种假象,急不可耐的假象。
用弃车保帅的法子,引我们找到部分银两,从而藏匿起绝大多数。”
“也就是说,咱们能在布店有收获?”韩大人精神一震,脸上挂着明显的欣喜。
对于到目前为止,只看到过银子毛的办案人员而言,能找到银子太不容易了,有多少算多少。
“两位大人,找到了银子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
“为何?”一盆冷水泼下,引得三人同时惊呼。
白芨不自觉地又朝米店看了一眼,叹息道:“想要挖出布店的银子,必然又要大肆折腾一番,老百姓一旦听到咱们找到了大笔银钱还不松手,会耐不住的。”
这也是她怀疑米店别有用心的另一个原因,对方要是够狠,抛出几十万两的诱饵,平民得到消息绝对要炸锅,自然就会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苏州是没有勋贵,却不是没有和朝中大员联系紧密的家族,他们不是纯纯的软柿子。
韩大人早就感受到了民意的带来的压力,并不觉得王爷是在危言耸听,也意识到了对方的意图。
“王爷,我们肯定不会对放在眼前的银子视而不见,但只要找到了银子就必须尽快结案,对方显然把下官当成了要饭的,随手甩点好处就想打发,呵呵。”
“嗯?”白芨猛然转头,直直地看了过来,“你说什么,要饭的?”
“不不,下官只是有这种感觉,不包括您。”
韩大人的解释,女王没有去听,而是认真思索了一下,再次看向对面街道,目光闪动。
貌似,白爷很久没有拾过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