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白芨喝了口热水,扫了一眼店内略显清雅的装潢,回想起掌柜的谈吐,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诚叔,这位东家明显是读过书的。”
“我知道啊,然后呢?”
诚王不是很懂这话的意思,仍旧沉浸在之前的惊讶中没回过神。
“您称呼对方为兄台,不歧视他的商人身份,可严掌柜一直没有接茬,这是为什么?”
“嗯?他猜到了我们的身份?”
白芨摇摇头,笑道:“未必,但他有怀疑是肯定的。咱们不摆架子,又明显不是出自商户富豪之家,那还有可能是什么身份?”
“凭什么我就不能是……”口中不服气的诚王,说着便记起了自己提出的诸多外行问题,立刻气短了一截,“这做生意的,都这么不好惹吗?”
“也不是,生意做得越大,经营的关系网越稳固,才会慢慢失去当初的谨慎小心。普通生意人朝不保夕,唯恐逆了上面的意思,被人抓住痛脚当成典型,自然分外警醒。”
随着女王这番话落下,跑堂小哥很快端来了两个大餐盘,态度也比之前恭敬了许多,显然已经得到了严掌柜的嘱咐。
“二位尊客慢用,有事还请招呼一声,小的随叫随到。”
“小哥客气了。”
还不死心的诚王随口试探了一句,果然看到跑堂小哥大变的脸色,以及后退两步才转身离去的狼狈身影。
“哦,懂了,还真是这样。”
白芨不去管这人的恶趣味,拿过东西开始吃了起来,同时在心里改了原来的打算。
光这一家店的所见所闻,都不用去其他地方再看。
有百姓谈论的热度,众商户的助力,官府再时不时小范围办个小比赛,拉起人们对全民大赛的期待,一整套的赛事循环就出来了。
“诚叔,吃完这顿饭我便动身去府城,小女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诚王瞬间觉得嘴里的包子不香了,着急忙慌地也端起了杯子。
于公于私,他都希望能多和大小姐再相处一段时间,没人带着走路,真的好难啊。
放下茶杯,两人没再交谈,以不算慢的速度吃完早食。
出门之际,诚王给管家贵叔示意,让他在桌上留了一角碎银,而后才一脸恍惚地离开。
“东,东家,这二位,是,是不是就是……”小哥攥着银子,吸了好多气都没缓过来。
“到外面可别乱说,能见着贵人是咱们的福气。”严掌柜的语气稀松平常,却一把抢过银锞子放进了贴身荷包。
小哥见提前预支工钱的希望破灭,只好转身看向贵人离开的方位,久久都没收回眼神。
……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顾大人,你赶紧回去吧,本王会把大小姐安全送到府城的。”
也不知道诚王找了什么借口,早早钻进了车厢,隔着帘子笑了一声。
顾庸第一次觉得对方还是挺讨厌的,转头不去看他,而是躬身朝另一方向行礼,“王爷,珍重,您的大恩下官莫不敢忘。”
“花有重开日,也请顾大人保重。说不定,我们下一次相见,就不是在此地了。”站在镖行门口的白芨,看到一车车土特产已经整装待发,自己也不再停留。
“王爷,那些东西您要送回宁水,这个罐子是内人新做的,您带在路上加个味。”
顾县丞捧出一个比之前大上许多的陶罐,微微低下头,飞快地擦拭了一下眼角。
“好,替本王谢谢尊夫人。”
随着车轮缓缓滚动,来时带着惊雷,在县城引起巨浪,并留下无数话题和传说的女王,静悄悄地离开了。
她没有带多余的东西,只是花费比心意更多的银钱,运走了百姓偷偷放在县衙门口的干菜和土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