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看着拱手领命退下的县丞大人,诚王满脸惊叹地摸着下巴上不算整齐的胡子,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大小姐,小王真是服了,现在的顾大人看起来可比之前要顺眼。”
耳边传来的戏谑,白芨依旧没有转头,笑着回了一句,“他并不是打算刻意讨好本王,然后才想到要照顾那些女子,这个先后顺序,诚叔可不能搞错了。”
同情无辜弱者是天性,顾庸的性子是典型的‘猫’类性格,觉得某件事情值得去做,那么放下身段屈膝魅上也未尝不可。
不是他不会,而是值不值。
宋诚反复咀嚼着大小姐的话,想起这位年纪与皇兄差不多,当了三十年的官却只是八品的县丞,心中渐渐明白了。
与自己一样,顾大人也是‘不如意’的人,所以对于地位受限制的女子会产生同情,因为大家都是弱者。
“大小姐,我大概知道您的想法,可是这次让女子参赛等于给了礼部话柄。之前吴中的沈家,还有现在依旧被关在牢里的赵主事,恐怕他们已经有了计较了。”
“诚叔,您担心礼部迟迟不来人交涉,就是等着抓本王的把柄,打算让我投鼠忌器,让前面的事情来个一笔勾销?”
“是啊,这是他们的惯用手段。”
白芨看到了诚王脸上的心有余悸,身上的气势慢慢显露出来,冷笑道:“本王还真怕他们认怂不来,要说起把柄,礼部……呵,看看谁的刀子更硬吧。”
“大小姐,您还有礼部的把柄?”
诚王顿时脸色一变,激动得音调都走样了。
朝廷六部,属于实权也是实干部门,除了吏部是当之无愧的六部魁首,下面的户部和礼部时常都在争二当家的位置。
对于藩王来说,礼部比都察院还要可怕,是一把架在他们头上的刀。
白芨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激动,但没有给他解惑,而是说了一句看似不相干的话,“诚叔,礼教是一把好刀,‘为万民为江山’也是极好的借口,但刀法不娴熟可是会砍到自己的。”
帽子,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随便扣,还要看事件的结果是不是符合预期。
女子公然抛头露面去比赛,明显违反了礼制,作为有着教化天下职责的礼部,自然责无旁贷,这就有了现成的话柄。
可然后呢?
无论礼部找什么借口去弹劾女王,最终都必须拿出证据,证明女子这次参赛带来了不好的影响和后果,口头上的条条框框是没有用的。
因为大小姐本来就是女子,她都能当王爷,其他女子为什么就不能出来见人?
他们必须证明,女子当王爷有损国家利益,女子参赛带来了不利因素,否则……
女魔头可不是那些普通藩王,心里会对礼部发怵,她才不怕和人硬钢。
明明适当让女子出来证明自己,有利于家庭和谐、社会进步,还可以增加一些税收,如此利国利民之举,却因为人为制定的规矩,礼部视而不见,且公然阻挠,呵呵。
这就是白芨说的刀法问题,如果不等上一段时间,不去看后续的影响,只凭妄断就忍不住闹开的话,礼部砍出来的刀最后都会狠狠砸在礼教这个招牌上面。
象棋比赛就是一个阳谋,礼部不动,女王可以继续办比赛,让更多的女子出来参加;礼部一动,使刀的人找得不好,后果比不动要严重很多。
“大小姐,她们到了。”
诚王虽然不明白这位大佬的意思,心里还是隐隐兴奋起来,期待能有人狠狠给礼部一个教训。
白芨点了点头,仔细打量着分乘三辆马车,规规矩矩下车的十六名女子。
她们虽然都戴了面纱,可眼睛却透出难掩的激动之情。
见此情景,某人阴暗的心思不断冒了出来,决定再给未知的对手挖一个大坑。
“诚叔,你说我要是让她们当众摘下面纱,礼部在弹劾我的时候,会专门写上这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