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顾县丞以前担任过十几个县的县丞?”白芨看着眼前的书吏,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一把拿过对方整理出来的档案,都不用细数,光那密密麻麻的县名足以让人眼晕。
卧槽,这样的人才怎么会被漏掉的?
同进士身份,在京城待了一年就外放地方担任县丞,三十年过后还是县丞,可足迹却踏遍了大兴众多州府,超过了一直走在贬官路上的苏大文豪。
吏部全是饭桶吗?
这种人,哪怕只看资历,也不可能不给提品,任由他一个八品干这么久。
顾庸没有被贬官,每次只是被调离当地,你可以说这人性格有问题,与县尊合不来,但能力绝对过关。
大兴有一千多个县,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让人家试试主政一方?
就算自己不是皇帝,白芨心中的杀意也止不住。
如果顾县丞没有得罪朝中大员,不是有人刻意整他话,那这么多年来,吏部负责官考的考功司,所有视而不见的官员全都该死。
“王爷,小人不敢乱来,这是经过再三比对库档,确认无误才拿来的。”书吏浑身发冷,再一次见识到了女王的可怕。
白芨很快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重新变得平和,“这上面说的,关于顾县丞发妻的种种事迹,是真的吗?”
“是真的,县丞大人平时脾气臭,大家都不怎么喜欢,但对于县丞夫人,谁都说不出不好来。小人们曾私下打趣,顾大人能安稳当官,顾夫人要占很大的功劳。”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记得管住自己的嘴。”
“是,小人明白。”
书吏连连应诺,躬身退了出去,直到来到房外才敢擦拭头上的汗渍,。
看来,顾大人的贵人到了啊,自己也该提前准备了。
注意到门卫的动静消失,白芨脑海中不断闪现出自己曾经的工作经历,收起的气势再度爆发开来。
顾庸,看来像我们这种不讨喜的人,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待遇。
但不同的是,现在白爷来了。
这一晚,六合县比以往消停了很多,各高门大户关门熄灯的时间大大提前。
等女王的麾下护卫公然接过城防,江从虎站在城头的那一刻,普通百姓也感受到了那种凝重的气氛。
不仅如此,县衙整晚灯火通明,一众衙差小心翼翼地忙碌着王爷交办下来的各项差事,连说小话都不敢。
诚王原本想找白芨聊会天再睡的,可还没等接近正门,冰寒刺骨的气息直接把人给吓了回去。
回到自己的下处,某个自小长在皇宫的亲王,想到先前那一幕,心中怎么都平静不下来,一个荒诞的想法随之而生。
时间不会在乎任何人的意志,新的一天如约到来,六合县的大戏也将正式上演。
“启禀王爷,应诉事宜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开始。”
两个身处不同时空,却遭受过相同待遇的人再次碰面,心境都和之前有大大的不同。
白芨以少有的威严身姿端坐在堂,盯着顾县丞看了好一会。
“你,甘心一辈子只是个县丞?”
“王爷,下官能力有限,担县丞之职都颇为吃力……”
“本王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只问你一句,你能不能管好六合县?”
活了五十多年的顾庸,直接被刚过二十的女王镇住了,眼神避无可避,点头道:“能。”
得到这个回答,白芨这才收了目光,轻声开口,“不管你有什么想法,眼下先把六合县管好。至于之后……”
顾大人的心缓缓提起,而后便听到了足以让他去卖命去干活的诱惑,“你,本王管不着,但我可以给你发妻讨封一个敕命,一个正七品敕命,好好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