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她是不怕的,即便没有几个孩子存在,这也是一个还没成长起来的帝王,远不如宋大爷恐怖。
通常,晚年的帝王就是怪物,看谁都不顺眼、谁的脸上都写了‘篡位’二字,少有理智的时候。
如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到了晚年频开杀戒,甚至连太子、皇后都不放过,也落入了帝王多疑的怪圈,给后世留下许多话柄。
那他们是因为年纪大,脑子不好使变昏庸了吗?
并不是,这些帝王是更老谋深算、看得更透彻了,因此才不会相信任何人,生怕不得善终。与其死得憋屈,倒在大位之上才是最好的结局。
只要家产没给出去,凡是有资格的继承人就不能太跳,这个家还是老子做主。
和这些帝王相比起来,为了有利江山存续去委屈自己的宋大爷,才是真正的怪物啊。
越了解,白芨越觉得牙疼,想到这位大佬可能出手了,内心都有种打道回府的冲动。
那位一旦出手,就不是罢几个官,杀几个替罪羊这么简单了。
她不禁怀疑自己有‘戴眼镜的小学生’体质,简直是走到哪,哪就要死一片,跟扫把星一样。
当下,苏州府所有官吏能做的,就是托人给祖宗上坟,祈求先人庇佑。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去掉晦气的想法,这种局面正是白芨想要看到的,事情越严重杀得官吏越多,胡远志上位更容易。
最好能杀得人人不敢当官,她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这并不是玩笑,当初老朱真干过这事。
据说在洪武时期,作为京师的应天府,街市上最火爆的店面是棺材铺。棺木成为京城官员家中的必备之物,少了什么都不能少了它。
每次官员从家里出门都跟去刑场一样,要是下了值不立刻回家,和朋友吃个饭忘记通知家里,保证回去就能看到廊檐四处挂着白幡、内外哭声一片。
宋大爷自然不会做到那一步,但至少会吓掉一大批人的胆子。
“林队长,让胡大人把手头上的事交给县丞和主簿去做,即刻来此见我。”
“是。”
……
“新生儿?”
来不及擦汗的胡县令一惊,随后快速报出王爷想要知道的信息,“去年,整个吴中县出生的幼儿有近两千之数,今年应该会比去年多一些,约摸会有两千二百。”
“吴中有多少人上户?”
“十三万四千人。”
白芨皱了皱眉,继续问道:“新生孩童这些数字准吗?”
“王爷……”胡远志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去年统计的实际是前年的数字,孩子不到两岁不记录在册。”
这个回答让白芨沉默了,也明白了问题在哪。
接近总人口百分之二的出生率肯定比后世高得多,可不能这么去比,考虑成婚年龄和社会环境等因素,这个数字应该是偏低的。
而按照胡大人的说法,吴中县衙统计的其实是已经存活下来、有很大希望长成的婴儿,再加上年底出生因虚岁记年漏掉的那部分,实际的生育率可能还要翻倍。
“王爷放心,到明年会好很多的,下官按照您在宁水的法子,也免了百姓部分丁税,还给有很多孩子的困难人家发了一些贴补。”
“是吗?”
白芨认真打量着对方坦荡的脸庞,心里不得不承认,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个知府的位置就该是人家的。
她知道有别的县在学习宁水的做法,可几乎没有一个县令敢去牺牲税收,抄也是抄别的,除了面前这个有家里罩着,不用担心考评结果的家伙。
“胡大人,新生儿是大兴的希望,本王不会提示你应该怎么做,但只要你能在这上面得到太上皇的认可,苏州知府非你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