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条很符合利益原则,结亲,不仅仅只有女方带嫁妆到夫家,夫家同样付出了聘礼,一般情况下二者的数量对等。
而与这条相对应的,便是男子死亡后,无论是否是婚生子,都享有继承权。
《户令·应分条》是这样规定的:父死,其一应田地财物,不问妻、妾、婢生,止依子数均分。
试问,如此艰难的生存环境,都不说女子有没有权上告自己的丈夫,哪怕真可以去求告和离,而审案的又都是男子,不脱层皮可能跳出火坑吗?
三从四德的观念流传了几千年,绝不仅仅只是四个字而已。
获益方为了保证自己的权益,一步步收紧绳索的行为有目共睹,从最初的厚着脸皮拿用,到最终写进了律法。
女子地位最高在先秦时期,那时候儒家礼教还未成型,各种理念百花齐放,从上到下的人都守自然人伦之礼。
到了两汉也还过得去,对家中事务和嫁妆什么的可以说上一两句话,唐以后就没有以后了,直至‘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句话出现,才让女性有了反驳的底气。
不管个中缘由和初衷是什么,伟人都值得所有女子铭记。
综合以上种种,是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一名女子大早上公然击鼓鸣冤?
有些东西了解得太透其实很没意思,如果可以选择,白芨宁愿小四在现代社会当一个‘社畜’,也不想等她长大了,发现只有自己能活得稍微肆意一些。
而当白曦月意识到,这种生活是靠她的母亲和哥哥用心血换来的,那才是最伤人的时候。
小四从小要强,什么都要和哥哥们去争一争,甚至能说出,‘娘亲是不是更喜欢男娃’这种话,要求一视同仁。
自打发现闺女哪怕厌学,也要占一个学习名额之后,白芨对她的态度就变了,从三兄弟身上挪了一部分关注过来。
不合时宜的聪慧,远不如没心没肺过得快乐。
“王爷,县令大人准备升堂了,特命下官相请。”
“有劳,尊驾是?”
“卑职谢远道,忝为吴中县丞,当不得王爷尊待。”
专程来请人的县丞大人有些受宠若惊,完全没想到这位女王竟然会如此客气,且丝毫没有那种盛气临人的态度。
县丞和主簿不同,主簿是吏属,而前者则是官身,是有品级的,也经过了科举,有着明确的上升通道。
白芨现在的状态有点不怒自威的意思,看着面前小心翼翼的县令佐官,微微颔首,“那请谢大人带路吧,本王是外客,不好坏了本地的规矩。”
这句话说出来让谢大人心中的好感猛升,王爷真是个讲究人。
尊卑森严的秩序下,位卑者是不能走在高位者前面的,如今一位超品亲王愿意屈尊走在八品县丞身后,还是为了不乱司法规则,这多么难得?
文官和书生并不是天生的坏种,多数时候都是到了一定的位置,由屁股决定脑袋罢了。
年纪比胡远志还要小上几岁的谢县丞,见过的高官有不少,却头一回感受到来自上层人物的尊重。
“王爷,请。您虽是女子,但有王爵在身,自不必行避堂之举,且随下官从正门入公堂。”
“多谢。”
白芨淡声客套,脸上的神情也很平静,可眼底却闪出些许不易被人察觉的精光。
你对人客气人家也会对你客气,人情往来不外如是,尤其是高位者率先释放的善意,往往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就如现在一样,有些东西不是不能打破的,只要实力够强。
事在人为,小四以后未必需要活在母兄庇佑之下。
我白芨的女儿,并不比白芨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