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尽量关起门来过日子,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不可过于张扬,对于我们的到来也要守口如瓶。”
离开前,白芨给了大桑村最后一个提醒,随后坐上了胡县令带来的马车。
“多谢王爷提点,小人记得了。”
到了临别之时,包括赵村长在内的一众村民心里很复杂,感激肯定有,但看到对方将要离去,更多的还是觉得轻松。
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他们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在此情境之下,对于带了几个包袱跟随车队的离开的余娇娘和两个孩子,赵村长只随口问了问,得到了事关绣品的回答,吓得再也不敢多嘴。
白芨听得动静,随即掀开一侧的窗帘,像是刚想起什么似的,有意无意地感慨了一句。
“原来余氏的夫家姓陆啊,去年年底有个做纺织布匹生意的家族,他们看上了本王村里的地,想强行霸占用来种桑树来着,似乎也是姓陆?”
这话犹如平地惊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响,让人脑子发懵。
还有人敢打上王爷的主意,真是不要命的好汉啊,居然也是姓陆的,真是巧了嘿……
大桑村的村民分属三姓,一多半听到这话的人都在好奇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然而还有小部分人直接被劈在了当场。
陆姓不算小姓,但涉及布匹生意,寻不同地方种桑,时间还是去年年底,一推算就知道这事是宗家干的。
他们决定放弃大桑村,可少了这一块的精丝来源,肯定要从其他地方找补。
“王爷,您没给他们点教训?”
胡县令不知道其中的内情,看热闹的心思一起,立刻问起了后续。
“本王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想给谁教训就给谁教训?不过同本王交好的周家看不过眼,出手帮衬了一把,也算出了口气吧。”
这番话不是阴阳怪气就是幸灾乐祸,听得胡远志都愣住了。
他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也没少在暗处给对头使阴招,顿时觉得这话语中有种分外熟悉的套路,一经琢磨差点被口水呛死。
如果说陆家还可能是巧合,但和周家放在一起,王爷分明是故意的。
苏、扬两府说大不小,同行就是冤家,织造行当里面,但凡消息灵通一点的,肯定知道陆家年初的时候在周家身上吃了大亏,铺面都险些维持不下去。
胡县令专门打听过,要不是陆家伤了元气,凭借在扬州织造的关系,说不定还能为大桑村出上一两分力,全个面子情也好,不至于让族人心寒。
他脑子转得飞快,一下就明白了此前话语中的漏洞,应该是王爷给了周家机会,他们才投桃报李和王爷交好的,这个机会就是打击陆家。
难怪他们能想出抽奖、免单、返钱等精妙的法子揽客,狠狠霸占了近两个月的布市。
王爷在商事上的手段,竟也如此恐怖?
出身高门的好处有很多,从小耳濡目染下,眼界会变得无比开阔。
胡远志一直都清楚,地方家族和官员是一样的,无利不起早,没有好处的事才不会上赶着去做。
“胡大人,你知道那个陆家?”看到这个坑货可能坏事,白芨眯起了眼睛。
“啊,下官不知道,陆家光吴中县就有几十个,下官想不出来。”
胡县令听出王爷的警告,连忙擦了擦汗,也知晓了对方为什么会刻意说这些话。
余氏算是陆家的赔礼,今后这人和陆家无关,你们不要不识好歹。
嘶,论雁过拔毛,还是王爷高明啊,出来游玩一趟就带回个顶级绣娘。
想通了一切的县令大人,生怕留在这里讨人嫌,连忙用检查车架的借口消失。
他们的对话没有避着人,大桑村非陆姓的村民也从老伙计的脸上得到了答案,登时面如土色。
赵村长更是想扇死自己,只恨自己多长了一张嘴巴,干啥要多问一句呢?
“走吧。”见目的达到,白芨冲所有人点点头,顺手放下了车帘。
警告已经送出去了,要是对方还不识相,今年过年的时候,也不是不能让老周再来一波‘准入制’的营销。
“大小姐,谢,谢,谢谢您,我真的……”
余娇娘激动得语无伦次,连忙抱着两个孩子在不大点的车厢内弯腰磕头。
在自己看来难如登天的事情,也不过是大小姐的一句话而已。
“起来吧,交易就是交易,本王看中的是你身上的技艺。”
“民妇懂的,大小姐放心,我一定不藏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