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村民可能不懂王爷说的具体是什么意思,却不妨碍他们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王爷,谋夺贡品觊觎地气乃诛九族的大罪,此事无前例可循,自然要单独立案。”
说出这句话像是用尽了曹大人全部气力,与众人的欢呼相比,他的颓丧殊为明显。
听到那略带丧气的话,白芨觉得自己今天太过分了,不该拿人家一辈子的信仰开玩笑,有错的也不是都察院和曹大人。
让车夫继续记录,她起身来到曹大爷身边,向对方发出散步的邀请。
“大人,走走吧。”
曹御史默默点头,才动了几步,便长叹一声,“王爷,下官多年来最看不得栽赃陷害、凭空嫁祸的事情发生,可今日却觉得这样做竟然不错。您说,那我之前的坚持,又算什么?”
白芨随手捡起一根桑枝,轻轻挥舞了几次,说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律法是保障大多数人权益的,可难免会有漏网之鱼。您的坚持很有必要,倘若都跟今日一样,做有罪推论,那就乱套了。”
“曹大人,本王实话实说,我会来苏州,就没想放过苏州知府和同知等一系列官员。无论有没有大桑村的事,他们都会被本王找借口送去阎王殿。
按照正常发展,廖明德很可能会用人顶罪逃脱制裁,所以才你才觉得本王的法子解气。但是,本王也不是每一次都会站在普通百姓一边,下一次要是错了呢?”
无能为力的时候多了,难免会陷入自我怀疑,质疑自己一直以来所做的是不是真的正确。
原本越想越远,已经在怀疑都察院存在的必要,以及这种监察制度屁用没有的曹御史,突然挣开了一时的魔怔,眼睛变得清明不少。
“枉下官痴长几十年岁,却不如王爷您看得通透,居然会因此等小事否定都察院,真是惭愧啊。王爷,下官识人无数,您却是独一份的。”
面对这种恭维,白芨笑了笑,并没有往心里去,也隐去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您生于斯长于斯,对大兴的一切都带有深厚的感情,早已深入局中,怎能和不带感情的旁观者相比?
想到这里,她轻轻摇头,如果没有几个孩子,说不定自己早就和以前一样四处去浪了。
“曹大人,正因为像本王这样的人有很多,您和许先生那种明知不可为的坚持才显得可贵,还望日后继续保持下去。”
为了白斯年以后不用跟他父辈那样苦逼,好不容易生出一丝母爱之心的老母亲,极力拉住了这位差点动摇信念的官员。
这是白芨会同意跟着曹大人出来巡视地方的根本原因,不管日后三宝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收获都察院的友谊都很有必要。
言官虽然让很多官吏讨厌,但并不妨碍大家把他们当做指路明灯,能被言官看好的皇子历来不多。
“哈。”
曹御史哑然失笑,王爷这话听起来老气横秋的,与年龄毫不相衬。
可一番细想之下,游离在朝局之外的右副都御史,骤然想通了什么。
他是常年不在京城,但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比如太上皇长期滞留淮宁,再比如身边的那几个孩子。
王爷生的孩子啊,会与以往都不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