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黄家大小姐嫁给县里的一个小吏,没有往外高嫁,连带着家中侄女学姑姑的模样找了穷酸的消息,可是被人议论了好一阵的。
可风水轮流转,那个小吏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当了十年的书吏,居然入了新任县令汪大人的眼,一跃成为一县主簿,打了不少人的脸。
主簿虽不是正经官吏,但在没有县丞的小县,那是仅次于县令大人的二号人物,谁敢轻看?
就在大家感叹黄老会看人的时候,主簿突然变成了县太爷,成了宁水的天。
好嘛,姜还是老的的辣。
县令至少是八品,不管能干多久,哪怕只是一天,死后也能刻在碑文上,以供后人凭吊。
孙乾没有经过科举,却成为县令,不知道有多少学子、秀才、举人咬断了筷子。
科举考试一级级往上,是比高考还要恐怖得多的独木桥制度。
寒窗苦读十数年,自觉到了火候的学子,先要经过童试(县试、府试),过关之后拿到童生名额,再参加院试,合格了才是秀才,官称生员。
以上考试通常三年两次,主要目的是为了乡试做准备,筛选考生。
乡试,也叫大比(省考),三年一次,考生必须是应届秀才(往届生需要加试才能取得考试资格),按照一省人口总数按比例择优录取,榜首称解元,二到十是亚元、经魁,通过了就是举人。
会试,规则同乡试一样,只不过考场在京城,每年春日举行,因而也叫春闱,对应八月乡试的秋闱,榜首称为会元。
过了会试这一关,说明你是人中龙凤,打败了全国九成九的读书人,已经算投档成功,不用再担心落榜的问题。
最后一关的殿试,有点面试的味道,主考策论,如果符合皇帝的心意,给你排个好点的名次,以后前途无忧。
这一关的前三,就是大名鼎鼎的状元、榜眼、探花,称为进士及第,也叫一甲;二甲,人数根据实际情况而定,是进士出身,之后的三甲则是同进士。
一二三甲的名头尤为重要,关乎以后当官的前程,等同于现代的985、211名校毕业生身份,起步要比双非生高很多。
而且一甲、二甲的前十名几乎都能成为庶吉士,这是进入内阁的潜在条件。
层层关卡,每一步都极为难走,万千学子八成倒在童生那关,九成考不上秀才,九成五折戟于乡试,只有万分之一能成为人生赢家。
成了秀才,就算脱离原来的身份,成为‘士’一族。举人如果不想再考,可以递交补官申请,排队等待合适的空缺,当然八九品是不用想了,养马的位置都一堆人抢着去。
在这种情况下,你一什么都不是的小吏成为七品县令,呵呵,能不遭人嫉妒吗?状元要是长得不行,分到翰林院也才七品起步的好不好?
黄老爷子这笔买卖做得值,看人忒准了,黄家又是宁水数一数二的家族,因此他的行为具有很大的参考性。
“伯父,近来风高浪急,少有平息的时候。您,老当益壮,船操得稳当,能否指点一二?”
说话之人三十多岁,是县城少有的走科举路线的家族,韩家的当家人。
听到这话,黄老爷子连连摆手,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贤侄说哪的话,我就是人老了,胆子小而已,不敢过深水啊。”
“伯父,小侄胆子也小,可又不如您熟悉水道,您给指画指画?”韩家主当面行了一个大礼,摆出真心求教的态度。
见周围的人都殷切地看了过来,黄老爷子擦了擦朦胧的老眼,慨叹道:“不怕大家笑话,老头子哪认识路啊,是跟在大船后边走的哟,捡便宜的。”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大船是谁不言而喻。
正当他们面面相觑之际,又接了司仪位置的孙县令在门口高调唱名,“王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