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胜前二十年锦衣玉食,靠着家传的本事日子过得还算精彩,一朝家破还是靠着家传的相人之术,被当时的太子求情救下,勉强没让李家就此绝户。
活了近六十年,他见过无数说得上人中龙凤的人物,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手段,简直鬼神莫测。
难怪宗令大人会如此害怕,这,这王爷要是男子,恐怕陛下就算倾全国之力,不惜一切代价也会将人除去。
每回有宁水过去的消息,陛下不是很上心村子有什么变化,只关心王爷的日常生活,有时还会乐呵呵地嘟囔,“这丫头真是个会过日子的,也太懒了。”
早已见识过皇家的无情,李德胜此刻已经明白陛下的举动是何意,也庆幸王爷是个女子。
“天干物燥,连碗都遭不住,最近应该注意火情了。”白芨没有管呆住的两人在想什么,能给个理由敷衍就算自己涵养高了。
这次是淮宁,下一次就可能是京城,人总是会得寸进尺的。
她不妨碍孩子和父族相处,但想要见人可以,直接到村里来,屋子都给你盖好了。
这一回没有宋承业在身前挡着,宋府令结结实实感受到了女魔头的恐怖,鼻子里似乎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
发现一旁的宗令大人还在发抖,李德胜不得不自己站出来,躬身行了一个大礼“王爷,陛下打算去常山的皇庄长居,临走前想见一见几位皇孙。”
“什么时候的事?”白芨听到这个消息身体不由得向前探出,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
按照她先前所想,以宋大爷的心思肯定要亲自教导三宝的,因而前山村才是这位帝王最好的养老居所。
可对方现在只想看一看孩子,之后就去离京城不远的常山定居,很不合常理。
“陛下听闻王爷特意给他修了院子,可是高兴了许久,只是陛下说自己的身子骨不适合这边的天候,还是回北边好一些。”
李总管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宋继兴一直在关注这里,同时给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理由。
实际上,明白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好活的前代帝王也纠结了很久,最终用一句‘儿子还好好的,让儿媳妇给养老算什么样子’的话,堵住了想看着孙辈健康成长的念头。
现在大兴的形势比他刚登基时还要复杂,未来的走向如何依然迷雾重重,与其再出来一个像他们父子一样的守成帝王,不如彻底把手放开。
“那太后娘娘是提前过去准备了?”
以当下的情况,白芨并不打算让四个崽有机会碰到太后,毕竟这个时代的女性还是凭感性行事的居多。
一旦证实卫明业不是卫家人,那卫家败落很可能是被人刻意设计的,满门的血仇该找谁去报,太后真正的兄长又在哪里?
她问出这个问题,是想知道宋大爷是怎么打算的,顺便试探一下对方是不是真的知道了。
弯腰低头的李总管瞬间变得紧张,额头的汗渍径直滴落到光滑的地砖上。
“因国公爷身染恶疾,太后娘娘心忧兄长,一直在卫府坐镇。待陛下启程后,娘娘直接移驾常山与御驾汇合。”
“这样吗?”白芨的声音很低,从对方如临大敌的表现已经能看出,宋大爷什么都知道,且想让自己明白他什么都知道。
这是交易继续的意思。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而宋府令总算从惊诧中回神,掏出了一个铁盒。
“王爷,这是北地老王府的钥匙,陛下让我亲自交给您。”
看到这一幕,白芨突然有些想笑,宋大爷这一步步的,直接就把自己推上了定北王嫡亲孙女的位置,现在都不避着人了。
还是先前那个推测,他怕自己一走,朝中再无人可以掌控边关九镇、十数个大营、各地卫所加起来的百万大军。
“不够。”
这一声轻笑让李总管觉得今天把脑子给忘在家里了,要不怎么能看到有人会如此气定神闲地跟陛下谈条件,还丝毫不慌的?
而宋府令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明白手中的盒子要送出去并不是那么容易。
“王爷,您的花生油卖吗?”
“嗯?”白芨差点被这个转折给闪了腰,不知道话题怎么一下子就拐到了油上面,“府令大人离开的时候多带几斤便是,也算孩子们的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