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得水听到这话一双牛眼瞪得老大,第一时间转头看向赵大发,怎么都不敢相信,这厮居然在小姐面前这么编排自己。
娘的,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老上级的份上,这事没完。
赵将军觉得无比冤枉,这事是大小姐自己打探来的好不好,跟他有什么关系?
“小姐,老张一群人住在山上,连个棚顶都没有,还不如山洞呢,您看?”
白芨没有理会插话的老赵,而是惊奇地发现,张得水那张大黑脸上居然透出了一点红晕,双手无处安放的扭捏姿态看起来十分辣眼。
“嗯,不急。这位李小旗,听说你羡慕张得水的脸,曾经还想过划几刀?哦,对了,你那个二胡朋友呢,已经吃官粮去了?”
李四平见大小姐点到了自己,一下就戳破了他心中的囧事,就连二胡都没忘,登时露出了跟张得水一样的表情,恨恨地看着老赵。
老子跟老张可不一样,你以前就管不到我,等着吧。
屋内的气氛逐渐走向怪异,唯一一位不在消息名单中的曹金生,心里暗暗期待,想知道小姐会怎么说自己。
然而,他左等右等,白芨却因为没有相关情报选择直接略过,已经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曹金生已经明白了,赵大发根本没有在小姐跟前说起过自己。
呵呵,我曹金生不配是吗?
要不是老子眼睛出了问题,现在就能把你射成筛子,让你看看什么是羽营。连提都不提一句,哪怕你留个名也好啊。
又一道满是怨气的眼光看过来,赵将军已经麻木了,对,就是我,我真该死。
认真考量了一会,白芨没有直接做出决定,反倒是给了一个双向的选择,“我不希望你们因为特殊原因一时头脑发热,多去村里走走看看吧,想清楚了再告诉我答案。”
“是。”这一回,三人都没有再看赵将军,而是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出了屋子。
“你们不恨吗?”白芨发现他们已经把自己摆在了下属的位置,顿时有些无语。
赵将军沉吟良久,方才明白小姐说的恨指什么,忍不住笑出了泪花。
“恨?恨什么,恨老王爷带着我们一步步成为别人眼中羡慕的对象,还是恨他肯为小兵出头暴打钦差,恨他每顿啃黑饼子,也要省银子寄给那些活不下去的老兄弟吗?
定北军因老王爷起,就算真是他一手导致败落,我们也不会有丝毫怨言。小姐,我们这些能在帐中议事的,事发前不是没有感觉,许多人都被别的大营抢着要。”
白芨毕竟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军旅生涯,很难理解那种生死间产生的情感,但她明白有些事并不能简单以对错来分。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屋内的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如果那些老兵心里当真没有恨,只想为家人讨个安定生活的话,那无论多少人白芨都不会推脱,怕就怕……
赵将军见状直接脱下帽盔,转眼变成垂垂老矣的赵大发。他用袖子擦干净帽檐,把军帽恭恭敬敬地捧到了桌上,而后直直地跪了下去。
“小姐,这二十年来,我们就像没了主人的狗,四处漂泊找食吃,只是为了活下去,却经常被别人驱赶鞭打。您知道自己的出现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