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两人是官员,可能级别还不小,但县官不如现管,自己就算有想法,那也得有利可图才是。
他早就看清楚了,就算以后中举,甚至位列两榜,未必有现在的日子舒服。不愁吃喝,只要同孩子打交道,平时有大把的时间用来进学。
就这么着吧,无论大小姐要干什么,自己都得帮。
要不然,不光是老娘,就连爱妻也不会站在他这一边。
陈周氏和陈延年的妻子陈王氏,两人站在门口,看到儿子/相公真把人给带回家了,不由得心中大喜。
这个呆子,总算开窍了。
有外人在,按照习俗,女眷自该回避。
于是,陈延年又收获了两枚鼓励的眼神,搞得他差点忍不住笑场。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好像傻子一样?
“陈兄居此陋室,却志向高远,实乃我辈读书人楷模。”
“李兄言重了,不过是口袋空空,囊中羞涩罢了。”
引人坐下后,陈延年不着痕迹地往凳子上摸了一把,发现手上并没有灰尘,实在是觉得佩服。
这才多久,他娘和媳妇就把许久不住的屋子打扫得这么干净,连书都搬来了。
不服都不行。
李大人入仕时间不久,这次来宁水纯粹是镀金,唯一能算是老狐狸的张大人又不在,可算是给了陈延年发挥的空间。
只聊了几句他就发现,自己也没比对方差多少。
何大人官职没有李大人高,谈话不是主导,只能打着边鼓,就看到两位情商一般的人生拉硬扯,许久都进不了主题。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把话题往村子,往种子,往学堂上引。
陈延年和李大人同时松了口气,笑了笑,开始了你问我答的模式。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正好,话题也渐渐宽泛起来。
过了大概两刻来钟的时间,王氏在门口敲了敲,跟着喊了句相公。
陈延年告罪一声,连忙出了房间。
王氏满眼都是星星,一脸甜笑,用手指了指屋内说道:“相公,咱家的米不多了,两位贵客要留饭吗?”
听到这般怯弱的语气,陈延年都惊呆了,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还有这一面。
好像,更迷人了是怎么回事?
他有点接不住戏,“那,那就去隔壁借点。”
王氏觉得相公呆呆的样子有点可爱,忍不住拉了拉的手臂,“上次,上次的也没还。还有,这过年待客,总得弄几个好菜。”
陈延年默念了几遍清心咒,绷着脸说道:“我这里还有点银子,你先拿去。”
“这,这是你用来买书的。”
“无需多言,我与二位兄台乃君子之交,岂有怠慢之理。”
“知道了。”
王氏捂着嘴,一把跑了出去,陈延年看得眼睛都不眨,站在院中许久。
自从村子给女孩和嫁进来的女子上了副谱之后,她们的心气很不一样,在家里的地位也是整个江淮最高的。
蔓娘原本就大胆,如今更是鲜活无比。
屋内,李、何两人透过门缝,看到他的背影,心里想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家徒四壁,屡试不中,空有满肚才华却遇不到名师,就连与人交往都拿不出钱来买菜待客,一个失了面子的迷茫小书生。
“两位,对不住,在下耽搁久了。”
“无妨。”
两人笑而不语,仿佛全然不知道对方的窘迫,依旧在认真求教。
演戏,陈延年可能不是很熟,但学问上并不差。即便没有中举,也不是那种只会空谈的书生,于民生方面很有见解。
原本只是想利用一下这个菜鸟,并没有多考虑以后的李大人突然觉得,把这么个人收下好像也不错,就算自己用不上,家里随便找个位置不就行了?
于是,何大人很快就发现,李大人对这个书生热情了很多,似乎带着某种考校的意思。
他想到了对方的出身,也只能在心底叹口气,继续做着打下手的活。
这人呐,会投胎才是最重要的。
饭桌上,陈延年与两人推杯换盏,连连敬酒,一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架势,很是高兴。
两位经常参加宴会的官员自然明白他的心情,窝在这么个乡下地方,憋屈啊。
眼看对方就要喝醉,李大人凑上前说道:“陈兄,你就没想过换一种法子生活吗?”
“说得容易。肩不能挑,手,手不能提,离开了笔什么都干不了。”
“如果兄台信我,我保证你日后不必为银钱发愁。”
陈延年醉眼朦胧,摇了摇头,“不行,大小姐不会放人的。”
看到他拒绝,李大人的语气就不如刚才那般客气了,“陈兄,男子汉大丈夫,要是连妻儿老小都养不活,算什么男人。”
被人戳破了最难堪的秘密,陈延年满脸通红,一连喝了三大杯,而后往地上一摔,“正是此理。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受一女子胁迫。”
“诶,陈兄,慢来,慢来,我等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