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白轩哭笑不得,对门口看热闹的某人道歉:“大小姐,我是真没想到这个,回头一定补上。”
白芨上下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笑道:“大人风采依旧。”
“可比不得大小姐,您才是光彩照人啊。”
汪白轩发现,几年不见,这一位现在都不遮掩了,简直是气势全开。
落座之后,两人寒暄了几句,话题转到了孙县令身上。
对于这位老兄弟,老汪也是爱莫能助,自己都如履薄冰呢。不过这以退为进的招数,确实精妙。
“大小姐,孙大人让我给您带个话,等这事完了,他定当登门请罪。”
白芨放下杯子,叹了口气,“汪大人,我认识的官员不多,也不想多跟其他人打交道。我觉得,您和孙大人就很不错。”
“呵,呵呵,是,是我的不是,以茶代酒给大小姐赔罪了。”
老汪内心感慨不已,甚至有些感动,大小姐脾气变了,但人还是那个人。
有了这句话,他整个人都自然了很多。
这人啊,还是得看命,谁让自己原来是宁水县令呢。
“大小姐,总督大人知道我要过来,给您送了礼。”
白芨扯了个白眼,又一个官油子练出来了。
“劳烦大人惦记,等过完年我会去府城走一走。”
汪白轩心里有底,这时也不发怵,笑着问了一嘴,“大小姐,你准备把那些人怎么样?”
“早这么说话不就好了?也没想怎么样,等他们赔偿了损坏的房屋,自然就可以回去了。”
“他们只是卒子,后面的势力不小啊。”
听着老汪的警告,白芨诡异地笑了笑,“区区一个外州知府公子,跑到宁水耀武扬威,我江淮总督的脸面往哪里搁,淮南巡抚的尊严又往哪里放?”
这种话汪白轩不想接,汗都要吓出来了。
大小姐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啊,连这两位都抬了出来,想到刚才在院里的大将军,脑瓜子一阵嗡鸣。
名义上,他节制一州五县军政要务,可品级只是五品,连淮宁大营的一个将军都比不上。
明摆着,陛下他老人家把周将军放在这里,不是让自己节制的,被人管着还差不多。
“大小姐,您要不再想想?一个路城知府是无所谓,可他身后的江南大族,难办。”
白芨看了对方很久,突然说了一句,“我也很难办。”
汪白轩闭上眼睛,挣扎了一阵,再睁眼时,脸上一片狰狞,“大小姐,咱不能全都得罪了,就挑几个软柿子,直接给他按死了。”
“想好了?”
“想好了,到时候希望大小姐能给个容身之处,让我一家老小有口饭吃。”
因她而起,再因她而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总归,在后世的史书上,提到土豆、红薯,还有那些工事,绕不开汪白轩这三个字。一辈子能有这些功绩,足以光祖耀祖了。
完全放开之后,老汪的脑子立即活泛起来,“大小姐,依我打探来的消息,冯、沈、苏、王,这四大豪族应该只有一两个参与了。
其他的翻不起什么风浪,徐家只是被推到前头的,他们和苏家有姻亲关系。”
白芨侧目,觉得老汪这个人着实可以。
以他现在的分量,只要懂事一些,上州知府也就一句话的事,但偏偏选了这么一条路。
“所谓豪族,他们依靠的是什么?”
本来想着打消对方要迈大步的念头,谁知道还起了反作用。
汪白轩无力吐槽,一点点数着世家的底蕴,“人才自不必说,海贸、胡椒和盐场为他们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盘根错节的关系纽带是保障安稳的关键。”
白芨给他倒了杯茶,轻声问道:“那如果砍掉他们的财富来源,是不是就好办多了?”
“难如登天啊大小姐,都是几百年往上……”
“胡椒种子我有。”
“哐。”
老汪第二次摔在了这间屋子,用同样的姿势看着白芨。
“大小姐,这几家把持胡椒多年,外人连胡椒是草是树都不知道,您怎么会有的?”
“我这几年在海边。”
白芨对于这件事一直都想不通,没有禁海的情况下,为什么胡椒还能被垄断?
那些大商大族,能管住每一个商队?
可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几百年的时间,愣是被人把控住了。
汪白轩回过神,觉得不可思议,大小姐又要捅破天。
“大小姐,我知道一些传闻,胡椒在内陆活不了,那几家的货都是从海外运回来的。”
白芨没有多解释,而是说了一句更吓人的话,“汪大人,我有法子让胡椒活,也能让他们家的船每次都出意外。所以,让他们不要惹我。”
“大,大,小姐?”
汪白轩真是被吓住了,连话都说不利索。
“大人先回去吧,别让淮宁乱起来就行。”
“哦,哦。”
这种级别的争斗,自己还是算了吧。
老汪兴冲冲地来,垂头丧气地离开。
白芨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对空无一人的屋子说道:“传信,风高浪急,让熊队长多加小心,碰到‘苏’氏的船只,能帮就帮一把。”
“是。”
暗处传来应答声,之后再次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