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不知道个中内情,只觉得这些人有点厉害,简直过目不忘。
吃过店老板用心准备的晚餐,几个小家伙就熬不住,直接睡下了。
此时正是客流的高峰期,三个店小二跑断腿都忙不开,不时听到客人催促的声音。
白芨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和那些歇脚的客人一样,闭目假寐。
“城里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什么时候扩城啊?”
有人实在忍不住,哀叹了一声。这么大点的地方,真是没处下脚。
“我娘子的表嫂的侄子他表叔,就在衙门当差,听说孙大人的意思是,暂时不扩。”
“啊,为什么啊?这家里倒夜香,足足比以前多了一个时辰。”
“你们说的什么鬼东西,在吃饭呢。”
“哦哦,对不住,对不住。”
两人连连赔罪,过了好一会才接上刚才的话题,“你没有发现吗,咱这钟楼的钟都破了还没换呢。”
“这有什么用意吗?”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孙大人怕全都换了,大小姐会找不到地方,觉得自己走错了。”
“哈哈哈,孙大人真有趣。”
不止他们,大堂里听到这个解释的人,全都在笑。
也不是不可能啊,有多少人还能记得四年前的县城,到底是什么模样吗?
“那就是说,大小姐回来之前,不扩城?”
“应该是。”
“唉,那还要再等一年。”
“这有什么,咬咬牙就过去了,总比大小姐找不到回家的路要好。”
“对对对。”
白芨嘴角微微扬起,内心生出几分雀跃。
唉,白爷还是那个俗气的白爷。
不过老孙真够意思,即便他的本意不是这个,但能得到百姓的认可,就有利于村子,也可以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声望。
刚来的时候,白芨是全然不在意名声这种东西的,现在身份不同就得爱惜羽毛了。
当一个人身处高位,好的名声能带动民意,进而迸发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威势。
继续听了一会,她大致判断出孙县令死守着不扩城的意图了。
地方官吏的任期一般是三年,干得好有人拉就升官,干得不好就贬职或者调到更差的地方,最后一种情况就是连任。
这个比较难,除非真的是走不开,或者百姓勉强能接受这么个人,换人不一定会更好,这的样情况一般才能再干一届。
通俗点说就是,要么至关重要,要么普普通通,当官要能当普通了那也是人才。
今年是第四年,朝廷也没给个说法,老孙现在就是急着确定这件事,不惜拿自己出来做文章。
依照宁水的发展情况,县令高升是必然事件。
官场就是这样,不论这场功绩是因为谁,但主政的功劳躲不掉的,很多时候运气也是升官的重要因素。
但老孙是半路出家,连个举人都不是,在主流文官里面吃不开,一定会被排斥,搞不好就是明升暗降。
这要调去直隶州当个推官,或者是其他下州的通判,那简直要吐血。
被动升官最恶心人了。
“行啦,赶紧吃完睡觉去,孙大人也难做,这几年城里都不像之前那么太平了。”
“可不是嘛,猛地一下子增加了几倍人,磕磕碰碰少不了。”
“哼,我说的可不是咱这种老百姓。”
白芨睁开眼,看向吃饭那位男子,想看看有什么下文。
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东西,无论是针对自己,还是村子,总会被人察觉的。
起先,那人死都不肯说,最后磨不过这么多人的好奇,模棱两可地说了几句。
“我这是戏言啊,戏言,各位别当真。据说,这几年来县里的大人物,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这些人来干什么的,不用我说吧?
有的人脾气好,有的就脾气差,就算咱是上县了,孙大人依旧没有升官,还是七品。你们品品,按理说……”
说完这些,那人就打死都不开口了,连忙结账上楼。
白芨知道对方的意思,按常理,上县的县尊位同京畿各县县令,都应该是正六品,中县县令则是从六品。
宁水县连跳两级,县令却没有和海州的杨大人那样,升官不升职,这说明宁水这个地方被人盯上了。
难怪一向很懂分寸的老孙,高捧自己的举动全城都知道,原来症结在这里。
一个七品的上县县令,谁都不会放在眼里。
小四他爷爷是什么意思?
或者说,这是那位太子小哥哥的手笔?
白芨思考了一阵,发现大堂里的人在吹牛,也上楼去了。
她这一动,在坐的人全都惊呆了,目光很是疑惑。
为什么如此贵气、明艳的小姐跟他们一堂,自己会没有注意到呢?
这么多人,眼睛全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