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时间,鼎沸的场景就从来没有平息过,有些人的嗓子都喊哑了。
直到太阳落山,参与年会的村民才渐渐有些疲惫的感觉,纷纷找地方坐下休息。
由于人数太多,白芨没有在会场准备桌子,而是一条条的长凳,按家庭来安置座位。
从进入小年开始算起,直到元宵,中间的这段日子都是年。
而按照一般的习俗和口彩,这吃的东西是要越来越好的,所以小年夜一般不会很丰盛,顶多加一道菜,或者饭干一些。
年会的晚饭没有别的,就是饺子,不限量,能吃多少吃多少。也没有纯肉馅的,而是素白菜,萝卜鸡蛋,韭菜猪肉这三种。
包饺子的时候白芨特别要求,所有的饺子都要一个形状,包饺子、煮饺子和盛饺子分别由三拨人来做。
听到这个安排,白正文都无语了,就是自己想偷摸多捞几个猪肉的都没办法。
大小姐,你这完全不给人活路啊。
白芨就是要杜绝这些人钻空子的想法,吃到什么全凭运气,做人踏踏实实就好。
在经济产能极为贫乏的大兴,有她来为村子掌舵,努力就能过上好日子真不是一句空话。
经过半年的时间,白高山这些族老已经逐步放权,基本上处于不管事的状态。
只是白芨尊重他们,每次有大事都会和他们商量、解释。事实上,现在整个前山村就是她说了算,村长都要靠边站。
村子越来越好,谁掌权就不那么重要了,尤其是对这些苦了一辈子的老人来说。
他们看到族人一碗碗吃着饺子,孩子脸上露出的笑容,已经好久都合不拢嘴了。
能看到村子变成这样,这辈子值了。
“啊,娘,我吃到了石子,牙掉了。”
一个小孩子大声哭了出来,拿出嘴里的硬物给自己的母亲看。
“哈哈,儿啊,你有好福气的。娘回去给你做个布袋子,把钱放里头,你挂在脖子上不许摘下来。”
“好福气,这孩子以后不得了。”
“谢谢嫂子,你家孩子说不定马上也能吃到了。”
“真吃到了嫂子也谢谢你。”
有了第一个吃到铜钱的,其余的人也纷纷把铜钱擦干净放到手心里。
对于这种带着期盼和祝福的风俗,白芨是没有理由去阻止的,只能是幕后操作。
四岁以下的小孩子,吃的饺子都是单独煮的,也就意味着他们沾不到这种福。
听完大小姐的解释,白高山半响都没有说话,就觉得自己这辈子没白活,给家族找到了最合适的领头人。
单从大小姐来了村子,村里就再也没有小孩夭折这件事,族老们都是震惊的。
如果以后都这样,用不了十年,村子的人口就会大大增加。
吃到铜钱是祝福,是好运,那白芨干脆就把这种福气变成了现实。
每一个包到饺子里的铜钱都用开水烫过好几遍,刷了又刷,然后在上面点红做了记号,一共五十枚。
等大家吃得差不多,就轮到那个高大的圆盘出场了。
圆盘被深浅不一的四种颜色分成了八块,转轴上有一个箭头指针。转动圆盘,停下来以后,指针所指的区域,上面写了什么奖品就是什么奖品。
一枚铜钱,一次机会,要是有吃到多枚的运气,那算你欧。
村民才刚放下碗,立刻就坐不住了,没吃到的瞪着那些走了狗屎运的,眼睛都红了。
看看那上面写得是啥,有肉、有钱、有笔、有纸,基本上都是跟钱有关的东西。
哦,关于手纸这种东西,那是白芨特别注明的。
想到竹……算了,吃饭的时候,说那个不太好。
五斤肉,肥瘦各一半,这是最大的彩头,也是最夺人目光的。
作为第一个吃到铜钱的孩子,自然被大家起哄着头一个上去转。
孩子的爹娘也想去,但看到儿子眼中的渴望,还是没有说出来代替的话。
五岁的小不点跑到高台上面,按照村长的指示,用尽全力拨动了转盘。
圆盘转动的那一刻,下面的观众就再也忍不住了。
“肉。”
“肉。”
“肉。”
“肉肉肉。”
白芨安静地躺在摇椅上面,将自己隐在黑暗之中,与那沸腾的场景格格不入。
惊蛰站在旁边,看了看大姐,又看了看那些高声喊叫的族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难受。
那种只有一个人的感觉,自己曾经体会过,那是知道自己被父母卖给王家的时候。
为什么大姐身上也会有这种感觉呢?
大姐,很孤独吗?
回到村里以后,惊蛰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暖暖的,每天都期盼着下一天的到来。
她并不能理解,大姐的这种状态是从何而来。
“去准备抽奖的箱子吧。”
“好。”
白芨发现自己的情绪外泄了,调整了一下状态,用手摸着肚子。
也许,娘并不是因为你们有用才留下你们的,是不是,崽崽?
持续的转盘抽奖把年会的气氛推向高潮,每一次转动都代表希望,代表人们对美好事物的向往。
由于转盘没有谢谢惠顾或者再来一次这种空白项,转动的人都会有奖品,这极大程度降低了参与的失落感,让参与者的热情始终保持在高涨的状态。
当最后一个人转完以后,白正文一敲铜锣,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