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好休息下。”她示意,他可以睡觉了。
结果他固执地要爬起来,“我要去守父亲的灵堂。”
苏枝枝用手指抵住他额头,“不行!”
“父亲已经去了,守灵堂得七天七夜呢,不急于一时。你先休息会行不行?要是再晕过去怎么办?”
他偏执,泛红了眼尾,“可是我,是我害死了父亲不是吗?我想跪在他面前,求他宽恕。”
“不是你的错。”
但苏枝枝还是执拗不过他,再次扶着颤颤巍巍的他,到了跪在灵堂前。
他一身麻衣戴孝,磕了三个响头。
跪在父亲灵堂前,烧纸钱。
后半夜,他真的体力不支。
苏枝枝就把肩膀借他靠。
两人竟然互相贴着脑袋,睡过去了。
只能谁能想到。
恶人并未止步。
县令怕礼俞这样的人才,会继续高中,万一让他当上大官。
那岂不是完犊子了吗。
于是所幸一不做二不休。
派人,去团灭。
张翠春哭的歇斯底里,最后趴在丈夫棺材前睡过去了。
苏枝枝和礼俞跪在灵堂前守灵,太过劳累喝上了眼。
别的亲戚好友,也只有白日里安慰了几句,就散了。
这破旧的小院子,安静地只有白蜡烛燃烧的声音。
以及,有人往院子里撒柴油的声音。
火意从院子背后燃起。
火苗越窜越高。
没了束缚。
叫嚣着,似要把整座院子吞噬。
破旧的老房子,基本都是木头材质,烧起来,似乎毫不费力。
而苏枝枝率先醒来。
她赶紧推了推礼俞。
礼俞清醒,但腿脚不便利。
张翠春被呛醒了。
这时候,三人才发现,被大火给团团包围了。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
一个角落的火势很旺,但烧成灰烬后,就是一个窗口。
总算是找到逃跑的一线生机。
关键时刻,礼俞让苏枝枝先跑。
“我答应兄长,要护着你的。”他很惭愧,却总是拖累她。
也顾不得男女私情,拖着她臀部,将她从窗口推了出去。
接下去,礼俞让他母亲快上。
结果母亲摇了摇头,一定要让儿子先走。
“快啊!娘亲!”
可偏偏天不如任意。
张翠春在看到儿子头顶上方的木桩掉落的时候。
义无反顾地冲上去,帮儿子顶住了。
苏枝枝在外头摔得够呛,但听到里头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娘亲——”
“儿子,你快走。娘亲能——扛——”
可那巨大的木桩,燃烧着巨火,瞬间点燃了她的手臂。
张翠春却还要铆足劲,把儿子推了出去。
也就是礼俞逃出来的那一刻。
旧房屋轰隆倒地。
母亲没有从火中逃脱。
她用一己之力,成全了她最爱的儿子。
苏枝枝只觉得脸上全是湿哒哒的一片。
不只是被烟熏的,还是自己嚎啕大哭造成的。
总是,这一天时间,经历了,公爹和婆婆的死亡。
生命在这一刻,化为灰烬。
礼俞一顺不顺盯着屋子的位置想,如野兽一般还想冲进去。
被苏枝枝懒腰抱住了。
“礼俞,冷静点,他们没了。”
“他们希望你好好活着的。”
然后,他如困兽一般,蜷缩在一角,仿佛和黑夜融为了一体。
他那苍白的脸上,两个深陷的眼窝,充满了支离破碎的憔悴感。
那个昔日温润如玉的少年,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精气神 。
细细瞧着,更像是活骸骸,又如似有若无的幽灵。
苏枝枝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的眼底,彻底没有了光。
那双眸里,只剩下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