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六娘盯着自己包扎好的手,乐了将近一个时辰。
范母推门进来,和声问:“还没睡吗?”
随即,她看到范六娘包扎的手指。
“怎么了?”
六娘将手藏到身后:“没什么,干活的时候不小心被割伤了。”
范母叹了一口气。
自从儿子范安娶了媳妇后,在他娘子宋氏的教唆下,对她们母女便越来越不好。
一个孤寡母亲,一个未嫁的小姑子,在宋氏眼里就是两个不会赚钱的闲人,两张要吃饭的嘴。
宋氏每日在家对着他们横挑鼻子竖挑眼。
六娘受不得这气,正巧坊里的青鱼小厨招工,便去了。
陶掌柜为人大方不计较,六娘即便笨拙,也能拿到一笔不错的月钱。
宋氏收到六娘交的伙食费,这才勉强容下了她们母女。
可是,谁家未出嫁的女儿会在外抛头露面做工呢?
范母看着乖巧美丽的小女儿,止不住又叹口气。
为了自己,叫六娘出去替人端盘子刷碗,这跟卖儿卖女又有什么两样?
六娘看着满面愁容的母亲,轻声问:“嫂嫂又欺负你了?”
这倒没有,六娘这里的钱不断交,宋氏总会给她好脸色。
只是……
她心疼地看着六娘的手,问:“手伤了,还能做活不?”
六娘手被割伤后,陆三就没让她再做沾水的活计。
她只用负责端盘子和洒扫。
洗碗洗菜擦桌子都由陆三一手包揽。
想到这里,六娘甜蜜地笑了起来:“没,他贴心,让我多休息。”
范母不知这个他指的是谁,便以为是陶慕语:“你们掌柜的真是个大好人呐。”
六娘偷笑,却没点破。
她挽起母亲的手,说:“所以我要更努力,更用心,对他更好一些。”
范母点点头:“是该如此。”
眼看六娘早已过了十七,前几日,她便托人帮忙相看。
务必给六娘寻一个踏实可靠的如意郎君。
这事情如果成了,六娘在青鱼小厨也干不了多久了。
既然要离开,最后这段日子,便更要用心些,好报答人家的恩情。
……
这里的茶山多是绵延的小丘陵,海拔不高,攀登不难,也不费力。
上山时,陶慕语和凤卢青坐的是茶农的驴车。
下山时候,因为觉得路不难走,两人便约好走路下山。
蜿蜒的小路两边,除了大片的茶园,就是一些野蔷薇。
偶尔有不知名的野花和几棵柳树。
源于小时候清明上坟的习惯,看见垂下来的柳枝,陶慕语便想折几条来编杨柳帽子。
她一蹦一跳往上够,却只抓到零星几片叶子。
凤卢青好笑,提气蹬在树上,三下五除二就爬到高高的树杈上。
“想要多少?”他问。
陶慕语从未见过身手这么利索的,她又是崇拜又是羡慕。
“要很多,很多……很多……”她把手拢在嘴边,生怕凤卢青听不见。
于是凤卢青挑着叶子茂密的柳枝折下好几条,又跳到另一根树杈上去折。
他身型伶俐得像一只本该就生活在树上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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