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宁凭阑知道,沈轻罗的本性和其他寻常的小娘子没有任何区别,活泼贪新鲜,乐意和心上人腻歪在一起,有时候也会撒娇耍赖拈轻怕重的。
但是就是这样的沈轻罗,才格外的鲜活,也让宁凭阑满心满眼都是她。
沈轻罗被宁凭阑裹在斗篷里,也不着急进去,甚至恨不得这些匈族人睡上一天,自己和宁凭阑两个人去溜达。
不过显然沈轻罗没能如愿,她刚来没多久,驿站里面匈族人就纷纷出来了,为首的正是呼衍王子。
两人只能分开。
看到衣着整齐的众人,宁凭阑眼神微微一动。
沈轻罗自然也不是傻子,宁凭阑身为陪同的官员,怎么可能为了等自己就真的不通报也不进去,只有可能是被人拦在了外面。
她转头看着慵懒随意的呼衍符离,倒也没生气:“王子起得挺早的。”
谁都能听出来这是讽刺的话,不过呼衍符离并不在意,只是大剌剌地咧嘴一笑:“宣朝的美酒诱人,多饮了几杯,今晨起来的时候骨头都是酥的,就像是宣朝的美人儿一样,是吧?沈内司?”
沈轻罗脸色微微发冷,就算她再傻,也不可能听不出这话是讽刺宣朝人都是软骨头。
宁凭阑和他带来负责保护使团安全的禁军们也纷纷拉下脸,看起来不要说保护使团安全,更像想要制造点不安全。
沈轻罗抬手拦住了身后怒气冲冲的禁军们。
只见她莞尔一笑,眉目间柔光婉转,眼底却是轻易可见的轻蔑:“轻罗听说过匈族的酒,最是清冽霸道,陛下的酒窖中还藏着一坛呢。”
呼衍符离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很是自得:“那是自然,我匈族儿郎饮的酒,自然是最烈的美酒。”
沈轻罗看着他洋洋得意的模样,话锋一转:“王子可知道,这酒是何处得来的吗?”
呼衍符离撇了撇嘴:“自然是从我匈族购得,你们宣朝的人难道还能酿出来?”
沈轻罗轻笑:“王子说对了一半,确实来自匈族,不过却不是购来的。”
她浮于表面的笑容下,不屑和轻视满溢:“陛下酒窖中的匈族美酒,乃是林老将军曾经从匈族王庭左贤王帐中取来的一坛美酒。”
当然了,一同取来的,还有左贤王的人头。
沈轻罗似乎没有看到匈族众人想要吃人的眼神,自顾自往下说:“老将军将美酒送回京城的时候,先帝十分欢喜,将此酒窖藏,陛下都舍不得饮呢。”
“可见,匈族的美酒却是名不虚传。”
匈族人却知道,跟着那坛酒一起被送进京城的,是左贤王的脑袋。
这哪里是在夸美酒,这根本就是把匈族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但是话头是呼衍符离挑起来的,沈轻罗自始至终都是在说酒,也没有说旁的,他们在这里发作既讨不了好,也不占理。
呼衍符离面沉如冰,许久,才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沈内司好伶俐的一张巧嘴,果然宣朝人个个能说会道,可叹我匈族都是些笨嘴拙舌的人。”
说话的时候,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沈轻罗,满是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