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甘,自然也不愿。
他多希望她能再次为他驻足,希望将她带回草原,捧到天上。
酒不醉人,可琴声醉人,回忆更醉人。
喝到最后,邵妄便只觉得头脑发昏,心底有一个冲动顷刻间破土而出,想要拉她共同沉沦。
方才一直摇摆不定的心顷刻间定了下来。
草原需要月亮,他亦然。
雪香飘入鼻尖,一瞬间,便只觉刻骨铭心,他抬手给酒杯中续了温茶水,正要一饮而尽,只听得身侧传来亲哥的笑声。
“嘿嘿嘿,这个弹琴的美人怎么比……嗝……比华阳公主还……还好看?”
顷刻间脑袋不晕了,邵妄一个眼刀飞过去,惊得他哥呛了一口酒水。
他弟弟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他下流,还是觉得他丢脸,还是看上这弹琴的美人了?
第三个想法刚出来,就被大王子邵裕否定了。
他弟那个不解风情的,从前有人爬床,都直接把人扔出去的,摔死摔不死看运气,不可能突然对女人感兴趣的。
所以便肆无忌惮地开始打量。
可谁知,邵妄微微眯眼,直接上手,拧了亲哥的手臂,阴恻恻的声音在他耳侧响起。
“我的”,他声音压的低,“不许看。”
邵裕一抖,连忙垂下眼睛,不敢再四处乱看,甚至直接低了头,生怕自己不自觉看过去。
邵裕没心没肺,但也不意味着天不怕地不怕,若说从前最怕父王,如今父王老了,他最怕的就是自己这个弟弟。
而与此同时,琴声停止,等邵妄再看过去之时,便只见到一个衣袂纷飞的背影。
吸引着邵妄的视线,一直到看不见为止。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逐渐加快,似要跳出来一般,强烈的欲望也在那一刻破土而出。
他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想得到她。
太子将他的反应完全尽收眼底,与身侧侍奉的侍女低声吩咐了几句。
而太子则从首位走下,走到邵妄面前,身后跟了一位端着托盘的婢女。
他将两杯酒拿起,其中一杯递给邵妄,“二王子,十年虽长,可孤却时时会想起你,年少时耽于玩乐,弟弟妹妹们幼时淘气,还多亏你包容。”
这话虽表面温柔,可里里外外都是叫邵妄原谅,更是一种试探。
试探邵妄的态度,试探他是否有报复之心。
邵妄接了酒,倒是没有犹豫地一饮而尽,眼尾噙着笑,语气颇为讽刺,“岂敢不容。”
太子见他喝了酒,也不继续纠缠,“孤见二位王子不胜酒力,便派人将二位送回驿站,改日再聚吧。“
为了今夜的夜宴,宫门下钥的时间都拖延了些,而等到坐上马车的那一瞬,邵妄便察觉到了不对。
心口发烫,这热意一直朝着身体各处蔓延,头便更晕了几分。
他抬手扶额,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
他知道这点酒不足以让人醉,可却无法抵御全身那种奇怪的躁动感。
邵裕也发现了弟弟有点奇怪。
往日来说,自己这弟弟那可谓是千杯不醉,今夜怎么就……看上去如此奇怪?
像是不胜酒力似的?
而邵妄略有些卡壳的脑袋,此刻也猜到了,太子的最后一杯酒,有问题。
寒光一闪,便只见锋利匕首划破了腕,鲜血一滴滴落在马车内的绒毯之中。
意识逐渐清醒,而随着一声匕首回鞘的清脆声,相对而坐的邵裕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这个弟弟……真的是他亲弟弟吗?
对自己都这么疯,与他完全是两个极端。
上了马车就开始自残,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