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米娅看着这一幕。
小丑嘴里每发出一声“砰”，她就不受控制的抖一下，用力的闭一下眼睛，然后再大大的睁开，想要看清眼前发生的所有。
又怕又想看。
她颠了三十下，倒下了十五个人。
射击声停止，全场安静了下来。
米娅怔怔出神的看着地上哀嚎的“坏人们”，视线快速扫过他们，然后又猛地抬起头，看向自己身边同样满脸惊惧的“好人们”。
不久前还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的蝠联凶徒们，现在每一个都瘫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但却没死。
米娅意识到小丑做了什么。
他用那种像闹着玩似的空气手枪，在对射中大获全胜！并且避开了所有无罪的人，击倒了所有的坏人，并且他完美的避开了他们的要害，没有直接杀死任何一人！
不知不觉间，米娅内心深处甚至升起了一丝膜拜的情绪。
好强大……好可怕……
但是……他是小丑啊！
米娅想起在媒体瘫痪前对于小丑的描述，顿时又紧张不已，媒体将他渲染为整个哥谭市最大的噩梦，蝙蝠侠面临的最可怕的敌人，杀人不眨眼，酷爱将人类的头颅变成气球……
每次仰望天空，就能证明媒体所言非虚！
他为什么救了我们？他为什么没杀我们？
米娅心里满是疑惑……但她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再怎么早熟，在母亲刚刚惨死的打击下，也无法深入思考。
想着想着，脑袋便一片空白了。
直到小丑对他们说：
“你们自由了。”
米娅愣愣抬头，看向周围的“左邻右舍”，这些邻居阿姨和孩子她都见过，但不怎么熟悉。
他们和米娅的反应也是差不离的，自由来的太突然，拯救他们的英雄居然是臭名昭着的小丑……这让他们刚经受重大打击的脑子更加转不过来。
每个人都是满脸茫然之色，互相观察，居然没人跑。
小丑川等待片刻，转身向埃斯特班走去，直到这时，浑身是伤的妇女和儿童们，才恍然回神，有的跌坐在地上，有的互相搀扶站起，哭作一团。
“我说……”埃斯特班见小丑迎过来，正要开口说话。
但小丑川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走之前，你们记得把他们的枪捡起来……弱者更需要拿起武器。”
埃斯特班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
刚被解救的女人和孩子们都在犹豫着，观察着倒在地上哀嚎的那些凶徒，他们有些的确是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几乎只能瘫在地上抽搐，但还有许多，只是双腿被打断，无法起身，枪，甚至还紧紧地握在手中。
小丑盯着所有人，无论是成年女性还是稚嫩的孩童，他的嘴角在笑，眼睛却冰冷的不像是个活人。
他重复了一遍：“去把他们的枪，捡起来。”
对于这些刚刚生死间捡回一条命的人们来说，他们此时的感觉是再次遭到了强者的胁迫，迫于巨大的压力，只能硬着头皮去地上捡枪。
手中还抓着枪的游客，则什么也不敢做。
其中有不少人，在偷看了一眼小丑的目光后，就主动将手上的武器扔开了，希望以此能显得乖巧配合一些，或许能保命。
幸存者有9人，4个大人，5个孩子。
他们没有去拿冷兵器，但是勉勉强强将所有能拿到手的枪械，都抱在了怀里。
除了米娅。
这个七岁的小女孩，只拿了一把她勉强能够使用的黑色手枪，眼神坚定地瞪视着游客中的几人。
杀死母亲的金臂男已经死了，但还有几个和那家伙一起闯入自己家里的混蛋……他们还活着！
仇恨逐渐烧掉了米娅所有的理智！
她双手持枪，猛地抬起枪口，瞄准其中一个正捂着膝盖跌坐地上哀嚎的白毛瘦猴。
“啊——！”
米娅尖叫着扣动扳机！
砰！
砰！砰！砰！
子弹出膛，旋转着拧入那个混蛋震惊的面孔，从后脑钻出，带出一大片头盖骨！
然后米娅又调转枪口，对准另外几个帮凶，连续射击，将他们一一了结！
最后将剩余的子弹，在他们的尸体上清空！
……
“啊——！”
米娅努力的想要扣动扳机，却怎么也扣不下去。
这才是现实。
刚才发生的种种爽剧画面，都只是米娅的想象罢了。
她的食指在扳机前，完全无法按下去，并不是她力气太小，而是真的无法用力，一点点，一丝丝力量也无法传递到指尖！
面对她的枪口，那些已经无法抵抗的游客们，却满眼都是不在乎。
他们完全不在乎一个仿生人小女孩儿的发疯，他们的所有警惕和担忧，都放在了前方那个危险的小丑身上。
宿命般的无力感，让米娅崩溃了！
她猛地将手枪摔在地上，哭着质问小丑：
“你让我们捡起枪！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小丑川看向这个突然发疯的女孩儿。
米娅崩溃哭喊：
“我们不管手里有什么武器！我们都没有办法对这些人使用！”
“就像是上帝和我们开了个该死的玩笑，那个从来没有显灵，没有救过好人的混蛋老头儿在我们脑海中留下的一个不可磨灭的钢印！一个不能违背的谕令！”
“我爸是个警察，他也是在执勤的过程中被这些人杀死的！他告诉我，他面对有些罪犯的时候，根本无法开枪！他怀疑自己是病了！”
“他根本没病！后来我才知道，大家都做不到！大家都发现了这些人！这些被上帝保护的人！”
“后来他就被这些人杀死了！就是这些人！！这些让警察也无法开枪的人！！他们到底是谁？！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米娅的质问，让所有抱着枪的仿生人都沉默了。
‘游客’的存在并不是一朝一夕的，许多年以来，仿生人原住民也逐渐发现，有一群特殊的罪犯隐藏在这座城市中。
他们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警察却根本无法制裁他们。
连蝙蝠侠也会对这帮人的存在选择性无视。
他们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一直在自我欺骗着，直到现在城市彻底陷入混乱，失去了规则限制的游客们的大肆屠戮，他们才不得不正视这个事实。
他们是鱼肉，永远不会成为刀俎。
“上帝”是偏心的。
咔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