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
老妪闪烁着一对浑浊的眼眸,漫无目的寻找着,其实她早已经‘瞎’了。
“雪儿啊。”
一声声呼唤,回荡在草地上,大黄飞奔,遍地的乌鸦惊掠而起。
邬照雪起身望去。
“奶奶,您怎么来了?”
“雪儿啊,跟奶奶回家吃饭!”
邬照雪被奶奶一把拉住,再厚重的皱纹也遮挡不住对她的宠溺,原来她就是奶奶周氏!
邬照雪扶住奶奶傻笑起来:
“您让常森喊我一声不就行了嘛,您这眼睛不好,出来让人多不放心啊。”
这时候那条大黄狗跑了过来,走在前面,向引导着大家,原来它是奶奶的眼睛。
“这不是有大黄么,我这身上啊都快生蛆咯,趁着还能走,多走走,也挺好!”
祖孙二人正说笑,这时候一个黑不溜秋的男孩跑了过来。
“姐!弟弟不见了,还有九儿和玉儿!”
豆大的汗珠顺着男孩的额头滑落,虽然肤色与邬照雪截然不同,但却是她彻头彻尾的亲弟弟,比邬照雪小三岁,今年十五,长的高瘦,皮肤黝黑的像煤炭球一样,故小名叫‘乌碳头’。
邬照雪不禁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
邬常林来不及喘息,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姐,我是听药馆的人说的,九儿今天本来应该去拿药,没见到她人,我就给药拿回去了,才发现家里的那三个都不见了,我们在城里都找遍了,就是没有看到他们的影子!”
听到邬常林的话,邬照雪不禁看向身边的奶奶,这时候她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一向足不出户的奶奶会拖着病殃殃的身体来找自己,原来是家里的三个孩子不见了。
邬照雪扶住内勤:
“别担心啊,这城里待着能去哪里啊,也出不去,常森今年都七岁了,这个时候的小孩子都贪玩,而且还有玉儿和九儿在身边照看着,我记得我小时候不也经常这样嘛,说不定,一会儿他玩够了,就回来了。”
奶奶点头同意:
“行了,那先回家吃饭吧,说不定这时候他们三个已经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邬照雪虽嘴上不说,心里却在嘀咕,常森这孩子到底跑哪去了。
邬家有五子,邬照雪是唯一的女孩,今年十八岁,排行老三,在她底下有两个弟弟,十五岁的邬常林和七岁的邬常森,上面还有两个哥哥,邬常一和邬常木,只是两个哥哥早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两个弟弟的身上。
另外玉儿是大哥邬常一的孩子,今年九岁,而九儿则是大嫂邬幼林从姐姐那里过继来的孩子,今年十二岁。
回去的路上,邬照雪看到邬常林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常林?”
邬常林凑近:
“大姐,有没有可能常森出城了?”
邬照雪心里咯噔一下,都说:
穷苍城下,穹苍人,
穷苍城外,断亡魂。
这么多年走出穷苍城的人有多少?能回来的又有几个?
绿油油的草地,一匹飞马疾驰而来,马还没有停下,士兵便从上面跳了下来,一个没站稳,摔了几个大跟头,落在邬照雪面前。
“将……将军,兽人来……来攻城了。”
这个士兵看起来与弟弟邬常林差不多大,刚成年,或许因为紧张,双手在不停的颤抖。
邬照雪的面上并无太多表情,她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缓缓抬起头,望着穷苍的苍穹,在白云的背后隐藏着一片携带着雨的乌云,那是多年来挥之不去的阴霾,只有击碎了那片云,穷苍城才会迎来光明。
邬照雪跳上马背,头也不回的离去。
马蹄溅起的泥泞落下,每次奔赴战场的她,不会跟亲人告别,因为她坚信这不是最后的离别。
“雪儿,你慢点啊。”
奶奶浑浊的眼睛盯着邬照雪模糊了的背影,不知怎的眼眶就湿润了,曾经她何尝不是这样,看着自己的儿子,孙子离开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