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大早,天还没亮,郑三从硬板床上爬起身来,踩着破旧的板鞋来到门口,就着昨晚用剩的井水胡乱抹了把脸,匆匆离开了家门。
这里是建在城外的平民区,同样是在地下,离城区有数十里地。房舍也是泥窑形制,土黄色,原汁原味,密密麻麻的聚在一起,像蜂巢。在这里住的人们大多修为不高,走街窜巷时低眉顺眼,说闲话时轻声细语,连孩童哭闹的声音都是小小的。
郑三走在路上,想起昨天那个叫“叶星”的年轻人,心里很矛盾,连别人和他打了招呼都没注意。
实际上他本身的追求并不高,除了吃饱穿暖,对修行的态度则是修到哪算哪。如果还有余钱,能拿来喝顿小烧,那就再好不过。因此,平日里他也算谨小慎微,稍感不妥,宁可不赚也不去胡乱掺和。
但是所有的理由在绝对的强者面前都不是理由,昨天那位光头前辈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强,郑三又猜出他是赵四海的师叔,更不敢有半点违抗。
问题是,如果那年轻人是个性子不讨喜的,郑三也不会矛盾。偏偏那人脾气温和,出手大方,彬彬有礼,就算再怎么挑剔,也挑不出错来。要把这样的人送入虎口,郑三有些于心不忍。
“格老子的,我是没别的法子了......”
郑三暗自嘟囔着,步履匆匆的走过一栋栋泥窑。
有些早起的人拿了毛巾和木盆,蹲在门口洗脸,撩水的动作很轻;还有的捂着嘴清嗓子,声音从指缝里溜出来,显得异常沉闷;更多的则是伸腰踢腿,但紧锁的眉头始终舒展不开。
郑三对这样的情景司空见惯,他也不和谁打招呼,只小心的左躲右闪,避免碰到了别人。眼看再有十数丈就能走出这片狭窄的区域,不妨听到后面有一道鬼祟的声音响起:“郑三,你知道暖窑那边昨晚出事了吗?”
说话的是靠在墙边囤袖缩脖的中年男子,样子有些猥琐,他一边说着一边凑上前来。
“啊?”郑三听到“暖窑”二字,心下一凛,回头望去,立马认出这位同在宝庆行做事,勉强算是同僚,便和他打听,“老周啊,出什么事了?”
老周神秘兮兮的又凑近两步,声音很低,“听说昨晚上那里接连死了两个姑娘,是在做那事时死的!啧啧,都是人间绝色,可惜了了!”话里话外不胜唏嘘,配上他摇头叹息的动作更显猥琐。
“你怎么知道?”郑三退后半步,不着痕迹的拉开距离。
“嘿嘿,我怎么不知道?!”老周一笑,露出焦黄的板牙。
郑三把距离又拉开了一点,扬着下巴看他,脸上的表情明显不信。
这位老周在宝庆行做清洁,此人不但爱传闲话,而且非常抠门,他还蹭了自己好几次的酒,从来不回请,呸!再说,暖窑自己都去不起,凭什么他能去?
不知道老周是不是被郑三的表情所激怒,只见他涨红了脸,不再囤袖缩脖,声音也大了许多,“我听冯爷说的,这还能有假?”他的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仿佛“别人不相信他”是一件天大的事,绝不能容忍,“冯爷你知道的啊,那可是赵城主身边的红人!”
“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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