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持丈老叟来到身旁,轻杵了杵他。
叶山睁眼,识得此人,他是村里的商贩,精于算计。
“山娃子,月丫头正在准备嫁妆,这段时间肯定没空理你。你有什么要紧事,老夫或许能够帮上忙”。
“是不是伤寒药吃完了?老夫有一秘方,也许能治好叶丫头的病”。
“你想干什么?”
“我这幅药方,是村长大人亲赐,据说是山神大人亲拟,能治百病”。
叶山意动:“什么药方,让我看看”。
老叟取出一副草药,却无药方:“药方不能让你看,这副药你可以拿去”。
叶山艰难爬起,满身伤痕泥土,刚伸手去接,老叟却又收回草药,笑眯眯吊胃口:“作为交换,东村上面你家的那块地,就要过户给我”。
父母遗留下来的田地共有六块,乃叶家兄妹相依为命的倚仗,每天的口粮都是从田地里辛苦取得的。乡邻早就暗生垂涎之意,但碍于村规,因此不敢强占。
一副药,一块肥地!这种代价,十足巨大。
老叟笑眯眯的,心中早就盘算好了生意经,只待别无选择的山娃子接下这笔赔本买卖。
“这副药能治好我妹妹的病?”
老叟摇头:“她病情太重,一副不够,至少要三副”。
叶山一窒,这老家伙显然想凭借药材,缓缓蚕食自家的田地份额,那么这副药的疗效肯定不会好。
沉思良久,只得接下这笔交易,取过药材检看,发现这就是自己之前熬制的秘方药。
“一副药通常可以吃三天。我愿意把六块地都过户给你,不过你还得照顾我妹妹十天,十天之内,保证她的安全,照料她的饮食起居”。
老叟惊喜不已,慨然应允,却又疑惑道:“我照顾她十天,那你做什么?”
叶山缓缓道:“出村,寻找能够根治叶衣病情的药”。
不一会儿,出村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村庄。许多村人错愕赶来,当证实此消息并明白其中缘由之后,均惊诧不已。
要知道,一个经过三年特殊武训的成年勇士,外出狩猎五天都极难活着回来,就算数十个勇士组团外出,存活率也不超过五成......
简而言之,叶山独自出村采药,犹如踏上了一条通往死亡的道路,活着回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惊异过后,却没有多少人感慨叶山的勇气,他们一如既往的嘲笑这个破落户,除了惦记他的田地,现在也惦记他的房宅。
因为他如果真的出村了,叶衣病重难活,不久也会死掉,叶家空出来的破败房子还可以拿来居住,依然有利用价值。
胖少年讥笑道:“你小子总爱说大话,待会到了村口,可不要吓得尿裤子”。
人群中有一对美貌男女,乃是王小月和陈飞龙。小月并无担忧神色,只是最初惊讶了一下,就继续和身旁的男伴愉悦谈笑,笑观这场闹剧。
叶山并不帅气,也不幽默风趣,各方面都输给了陈飞龙,此时此刻才倏然意识到小月并不喜欢自己,曾经只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苦涩的嘴角轻扯了扯,移转目光,不再妄想。
老叟笑眯眯接受:“老夫愿意照顾叶丫头十天,保证她安全无忧”。
村长沉吟良久,淡漠开口,喧闹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你出村,打算采什么药?”
“治我妹妹病的药,请问有哪些”?
村长指点道:“山中有猛兽,可吞石吐火,天上有飞禽,可巡游云间,变化无常,所以深林里藏着很多珍奇灵物。据上一任刘村长所言,村外东方有赤虎,护一株灵芝奇药已有百年;西方有绿蛇,护一株人参奇药已有百年;这两种药,能治百病;”
“一年分四季,两度狩猎会,这一度的狩猎会你已经错过。如果傍晚出村,不出一个时辰你就会遭受瘴气侵染,中毒而死......”
“妹妹病危,她如果死了,我活着也没意思”。
众人跟随村长来到村口,小村四周有一层光幕围护,抵挡着瘴气与怪风侵袭。据说这是山神大人的保佑手段,众村民见到此神异无比的光幕,因此对从未谋面的山神大人深信不疑,确信它一定存在。
透过光幕,可以见到村外偶尔凶猛的怪风,能将巨树拦腰吹断,若吹在人身上,绝对会碎成血沫;昏暗的天空降下粗阔雷霆,响亮的声音震得人耳嗡嗡作响,各种怪异的猛兽出入林间,上演一幕幕残酷且血腥的弱肉强食。
这番景象,光是看着,都让人心生惧退之意,就更别提出去冒险了。
许多村民开始嘲笑叶山,笑话他是个胆小鬼,只爱说大话;也有人挑拨他的心绪,激他去送死,以便占有叶家的各种财产。
村长看了看身旁的破落汉,淡漠道:“出不出去”?
叶山恐惧片刻,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就出发吧,记住,如果打算回来了,必须给山神大人备一份献礼,比如一只野兔或者山鸡,否则的话,我会把你赶出去”。
叶山知晓这条村规,回首看看自家的方向,怅然一叹,旋即不再迟疑,透过光幕行出了村庄。
众村民见他果真出去了,方才明白这小子不是说大话,是真的打算以命相搏,不禁面面相觑,且叹且笑。
某一时刻,村外忽有一场大风汹涌,将那身材单薄的少年吹至数十米高空,然后狠狠砸落在茂密的草丛深处,不知所踪。
看样子,这个没有经受武训的小鬼,不可能活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