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学东蹙眉, 眼睛凝着妻子。定在她平静中蕴藏着倔强的脸上。
心下不由一沉, 知道她向来心性清高坚毅。这女人从来都不倚仗他这个丈夫, 更不会稀罕自己的资源和能力。
心中划过一抹惶惑, 不安感越发明显。但他仍作温言相劝。“思思, 我们有责任跟妈交代好。”
默了一会儿, 刘思思有些冷冷的扯唇。在这个骨节眼上, 她不会和他起任何争执。但也不会从着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至少曾美玉是她要保护的人。
她看着男人眨了眨眼睛, 眼神中渗着淡淡的忧郁, 有些为难地道。 “我们这边的家庭结构比较简单, 说了妈也理解不来, 瞎操心也是无益。”
然后, 又转向曾美玉, 瓷白般的素肌在灯光稍显疲态。可她一字一句说出理由, 也没半点拖泥带水。 “妈, 那些事都是因为我们没对外公告领了证, 而他家里人很早之前就给他订好姻亲。不过, 现在已经澄清了, 过去了也就没必要再提。”
至于两人的婚姻, 即将支离破碎。刘思思云淡风轻的背后, 内心还是无法忽视的隐隐作痛。
她深呼吸, 告诉自己要冷静。千万不能意气用事, 更不能表露自己的脆弱悲伤。
她的婚姻, 说到底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你,你们……。” 曾美玉带着孤疑的目光, 徘徊在两人神色各异的脸上。
男人眼眸微敛,看似有些无奈。想来也是,一直以来,她都看到了林学东的百般隐忍。
而自己的女儿却是一脸的淡然,不欲多提的様子。她真的是替他们俩着急,叹了一声便纳纳道。“可你们又办了离婚,那又算是怎麽一回事?”
这会儿轮到男人幽幽地叹了口气,他抬眸用灼灼的眼神凝着刘思思。几乎是同一时间, 大手伸过去抓住她的手。
声音里带着一种特别的沉郁。“我们......, 不会真的离婚。”
刘思思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眨了眨眼睛避开他深情的目光。只感到百般滋味在心头。
他的一再强调, 在她眼中成了一种莫大的讽刺。 谁又能抓的准呢?
抿了抿唇, 她朝曾美玉补充道。“妈,办理离婚手续是解决当前矛盾最切匆的方法。我不想因为个人的问题,影响他们两个集团的营运和声誉。”
说话的时候,刘思思的眼睛里是一片清彻见底的坦然。语气更是平和得没有一丝怯懦。
“妈,这次让思思受委屈了。” 林学东看着妻子从容不惊的脸色,心头划过一丝惆怅。眉精目明的他, 又怎么可能猜不到小女人的心思呢?
说不出来的心堵, 那是又涨又痛的难受。
明明是用不着她来扛的,但她偏执地坚持要先离婚。这不是有备而来的?
不管她知道了多少, 在林学东看来, 他也有他的执着......绝不放手。
手上一紧,刘思思轻轻蹙眉,目光淡淡的扫向男人。只见他轻轻扬起下巴,棱角分明的五官,带着英气的眉眼在灯光下俊逸迷人。
白衬衫外套着灰蓝色的毛衣,整个人稳重而不失优雅。宽厚的胸膛随着沉着的呼吸一起一伏,会令人不知不觉间产生一种独特的依恋。
仿佛那里就是一处安全的港湾, 她是多麽的想能靠泊在那儿......一辈子。
林学东脸不改色地冲她温柔一笑,然后转向曾美玉,漆黑的眸底透着不可名状的决意。“妈,我们那边的事就像思思说的,有些复杂。今次带思思过来,除了跟您交代和道歉,我还想……。”
顿了顿,他又看了眼刘思思。见她安安静静的凝着自己,心中狠狠一揪。蹙了蹙眉,他深呼吸,再次转向曾美玉,道。“未来一个月,我都会很忙。我想让思思留在这儿一段时间,先由妈您替着照看。一个月后,我再过来接她回去,到时候,我会对外公布跟思思复合。”
此话一出,刘思思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竟然又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嘴角有些自嘲地抽了一下,说这是夫妻之间的心有灵犀呢? 还是不谋而合的默契好呢? 有点可笑, 因为他们都带着不同的目的。
突然, 有道苦涩淌过心间, 她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
他的男人, 竟没跟她商量或预告半句,就这样把自己甩给了曾美玉。
虽说她也想着躲开林学东, 但由他不问原由地说出来, 心里头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看来,他是不太打算让自己追究林岚的事了吧。呵,反正她也无所谓了。
只要能顺利地摆脱他,和离开他的那个圈子。就能离开一切痛苦的根源!
曾美玉不解的瞪了瞪眼睛,张着口却迟疑的不知如何应答。
虽然,刘思思早就说了要来W市投奔她,那时候只是为了躲避李松泽。而现在,他们办了离婚手续,就这样离开林学东。适合吗?“这……。”
“妈,别这儿了,我就是想图个安静。就留下来赖着你了, 高不高兴了?兴不兴奋?” 刘思思脱开男人的手,不想曾美玉担心, 便托着腮弯起眉眼,一副卖乖的模样讨亲。
虽然刘思思的一句戏言让气氛调和了不少, 但林学东的心仍强烈地颤了颤。落空了的手, 有风从指缝间流蹿, 卷走了原来的温度。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勾起杯耳, 悠悠地送到嘴边抿了一口热茶。眼角余光瞥了刘思思一眼, 没有附和。
“瞎说什么呢, 留下来就留下来呗。” 曾美玉默默地打量着两人, 心里略略有了个数, 所以也没有多言。
晚饭是火锅, 热腾腾的刚好解去冬夜里的冷寒。可惜在座之中人心各异, 气氛只能说是勉勉强强的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