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茫茫, 夜色中不时有银光闪电划破长空, 惊讶的雷声变得若隐若现, 时近时远。这闷了一天的雨终于倾盆而下, 肆意地洗刷大地, 这架势应该是红色暴雨了吧。
刘思思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喝了两口。 又觉得肚子饿了, 便打开冰箱看看, 黑溜溜的眼珠子一扫, 她扁起嘴失望地关上门, 里头空空如也。
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某程度上, 她感谢林学东用通话这个方法, 陪着自己入睡。那种熟悉和陌生交织的感觉, 像和心中的悲伤重叠了。
睡, 再睡一会儿吧。反正这天气也出不了门, 睡着了就不会觉得饿了。于是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准备重新上床。
“叮咚, 叮咚。”
门铃响了, 林学东垂着头, 喘着气地等在门外。
他其实是知道密码的, 可刘思思在气头上, 他不想再惹她不高兴。才饶有风度地让她有个准备, 耐心地等着。
而刘思思则被这道门铃声吓了一大跳, 用脚趾头也想得到会是谁。她惊恐地拍了拍胸口, 心随之狂跳, 巅巅巍巍地走去瞧了一眼大门监控。
果然是他!
她无望瞪了一眼天花, 咽了口口水, 再长长地叹了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了, 才伸手去拉开大门。
“你怎么来......。” 了?
刘思思还没有把话说完, 就重重的被林学东反压在了门后。
刚才门一打开, 林学东就迫不及待地闪身进来。抓着她的肩头旋了半圈, 关上门将她压在门后。
因为嘴唇还没有复原, 他无法亲吻自己的女人。所以, 只能按住她的肩, 想要看看她的脸色, 倒底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刘思思却只是眸色寡淡, 她扒开他的手。眼睛下方带着一层青灰, 眼帘侧是红肿的, 应该是哭过了, 而且没睡好。
林学东心头一紧, 没控制好自己的慌张, 嗓音飙了一下。 “你在躲我?”
面对他的质问, 刘思思同样惊慌。也不知道在慌些什么, 总之十根手指头都在颤抖。
她别开脸默不作声, 眼睛闪避, 此刻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林学东看到她漠然的脸色, 心中钝痛, 冷峻深邃的眉峰紧拧着。 “是不是很生我的气?”
心蓦地揪痛了一下, 刘思思抿了抿唇, 轻声道。 “没有。”
没有生他的气, 没有必要了, 以后也都轮不道她去生气了。
林学东眯了眯眼睛, 眼眸里划过一抹紧张和担心。
他眉头微皱，大手捧起她的脸颊两边。低下头，视线跟她拉平，四目相对，声音放软。 “那为什麽要躲着？”
他不舍得让刘思思伤心难过, 而当她拒绝自己的时候, 心里就有窒息般的难受。
刘思思缓缓地掀起眼睑, 从他进门后, 视线第一次落在眼前这张熟悉的俊脸上。他的脸色凝重, 深情的双眸直直地盯着自己。
“哎......。” 她眨了眨酸涨的眼睛, 对着他深呼吸道。 “我想, 我们还是算了吧。”
既然他都已经追过来了, 那就开诚布公吧。
林学东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漆黑如渊的眸子盯住她泪汪汪的眼睛, 没说话。但心里已经像外头的天气那样, 颓乱不已。
片刻怔然, 他看到刘思思眸底中那抹隐忍的情绪, 像极了自己心底里同样感受到的酸楚。
半眯起眼睛, 他试图藏起早已朦胧了的视线, 看着她笑了笑, 问。 “什么意思?”
她收回目光, 抬起手将他捧着自己脸颊的双手拨开。侧过脸, 神色陡然又冷了下来。“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吧！
这五个字，沉哑的如同自幽谷发出来一般。
林学东听着，心在碎裂, 觉像被一把锋利的刀碾过心脏。
他紧绷着脸, 无动于衷如同雕像站在她的跟前。
而刘思思则是别开脸, 微抬着眸望向天花。她瞪着眼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翘长的睫毛微颤。
心痛到无法呼吸, 胸口不由起起伏, 她轻张着嘴不断喘气。
“给我一个理由。” 林学东退开了半步, 高居临下地睨着她。他的声音沉郁不欢，如若仔细去听, 还是能听出其中带着的几许不甘。
心里虽然对她愧疚, 亏欠, 也爱得无法割舍。但作为一个男人, 被女方无故提出分手, 心里头总觉得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就是因为他跟曾梓言假订婚?
他承认自己不甘心, 也有委屈, 更不该在这个时候去跟她计较。但与生俱来的骄傲, 不容他低声下气。
付出了那么多, 他投入了整颗真心, 甚至为了他们往后不被骚扰的生活, 努力谋求。为什么却只换来她这么一句, 不咸不淡的 “分手吧”?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噼哩啪啦”打在玻璃窗上, 那声音像皮鞭不断在鞭策着两人的心神。
刘思思咬着唇, 眨了眨眼, 泪水如窗外那断了线的雨珠, 一颗接一颗从眼角地滚下来。
“我们不适合, 我不适合你。” 刘思思哑着声音朝他低吼。
整个人被紊乱惶恐填满, 心田里像杂草丛生, 被骤然大作的狂风暴雨吹乱砸碎, 再也没法让自己平静镇定下来。
“呵呵。” 林学东低笑, 他一点也不比她好过。
忽然转身, 迈步到阳台的落地玻璃门前。双手插进西裤裤袋, 抬头望了望灰暗蒙蒙, 混沌无光的天。
尝试着调整思绪, 他是她的男人, 因为很爱她, 不能接受这么蹩脚的分手理由, 更不能容许她任意妄为。
“思思, 你, 你真的是爱我的吗?” 良久, 林学东抿着唇, 渐渐垂下暗淡的眼眸, 听不出情绪的起伏。
刘思思站在他身后, 听了他这么一问, 愣了愣。她擦了把眼泪, 看着男人的背影, 心莫名的刺痛。
“如果, 你确定你是爱我的。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面对, 去解决, 而不是逃避。” 他转过身来, 看着刘思思眸深如潭, 似乎像要将她的心思看透一样。
也许当一个人身居高位久了, 就会有很多难言之隐。但是他们的眼神总会暴露一切，心里想着对方的时候，眼睛里面也会满满的是对方。
譬如现在, 林学东认为症结在于曾梓言的那件事, 他想向她坦白以及透露自己的计划。
刘思思的眉心拧了拧, 惊讶又孤疑地凝着他。无力提唇, 却又没话可说。
她怎么可能不爱他? 就是因为爱他, 才不能绊他的脚。
一起面对? 她承认, 她就是过不了那道坎。
将心比心, 换作是他。他能忍受自己心爱的女人, 与别的男人暧昧苟且么?
一起解决?
还不是要她眯着眼, 捂着心, 继续委曲求全给他当妻子?
不要逃避? 这话倒是说得轻巧, 那是多瞧得起自己呀?
她也会脆弱, 也会悲伤和痛的, 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