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府治下第一大县阳曲县…
房门紧闭的后堂之中,不断来回踱步的县令卓不群的额头上,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布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为什么朝廷派来的钦差会是他???”
“倘若事情败露,以此人嫉恶如仇,冷酷无情的心性手段,届时,我这满门老小只怕是……”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被体型极为富态的卓妻李氏一把推开,“老爷,我娘家弟弟来信了,管您这做姐夫的借三千两银子!”
心情极度烦躁的卓不群忍不住呵斥道,“借?”
“狼借猪仔,你娘家那几个不争气的兄弟三天两头的上这借银子,何时见他们还过?”
听到这话,当即化身河东狮吼的李氏又又又一次祭出了自个儿的杀手锏,“卓不群你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难道你忘了当初你落魄的时候,是谁几次三番接济于你?又是谁将我下嫁于你这落魄书生的?”
“如今你这做姐夫的发迹了,我娘家弟弟不过是借区区几千两银子!
趁这绝好时机添上几亩薄田,重新起个楼叫家中老母安享晚年,再纳上几房小妾替我李家开枝散叶,怎么了?”
“难道这也有错吗!!!”
若换作往常,卓不群即便心中不快,却也无法辩驳曾受人恩惠的事实,然今时不同往日…
“你没错,你娘家的那些个贪得无厌的寄生虫也没错,千错万错都是我卓不群一个人的错!”
“若非卓某与人打火求财狼狈为奸,以至黄河泛滥成灾,置治下生民于倒悬之中,你那“慧眼独具”的娘家弟弟,何以有这绝好时机!”
“如今大祸临头,方知铜臭之物,已尽数化作了催命符!”
听到这话,左手拿绢右手叉腰的李氏这才察觉出自家顶梁柱的不对劲,“老爷,你…你这是怎么了?”
无奈了看了一眼肥硕不堪的婆娘,瘫坐在座椅上的卓不群仰天长叹道,“你娘家弟弟有句话说的没错,这场洪灾的确是一个绝好时机…”
“足以叫我卓不群满门十一口,万劫不复的绝好时机!!!”
惊雷入耳,身形踉跄的李氏眼中满是惊恐,“老爷,你若真不想借,不借便是!”
“你…你别吓妾身啊!”
脸色苍白的卓不群自嘲一笑,“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可笑卓某人千算万算,却偏偏漏了老天爷一算!”
“三百万两治河专用银,不说两省黄河两岸从此固若金汤,却也足以保十年太平!”
“如今因这场本不该出现的洪灾,招来了一位足以叫山西官场地覆天翻的…杀神!”
“两省上下但凡染指了治河专用款的官员,怕都得提前准备好后事了!”
“也免得到时…死的太难看!!!”
这时,外堂衙役来报,“启禀县尊,太原都指挥佥事胡大人遣人来传,让您即刻过府一趟,说是有要事下达!”
有道是大难临头,各自保重!
心中已有计较的卓不群对自个儿最大的靠山,如今已再无一丝一毫的敬畏!
“要事要事,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胡佥事除了那点有关铜臭之物的腌臜事,还能有什么要事!”
“转告来人,就说本县身体不适,难以赴会!”
“是!”,拱手一礼,衙役带着满心疑惑转身离去!
“老爷…”
“你一介妇道人家,不该问的别问!”
“我的事你知道的越少,就越是安全!”
面露焦急之色的李氏将将开口,抬了抬手的卓不群低声呵罢,缓缓推开室内的书柜,从墙角凹陷处搬出来一个用紫檀木打造的钱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