铲除西南边陲诸省土司,也不难,难就难在诸省土司于当地根深蒂固,威望甚高,诸省百姓也一向只知土司而不知朝廷,
若以大军犁庭扫穴,不仅诸省百姓死伤无数,还会令西南诸省,至此与朝廷中枢离心离德,甚至仇恨敌视朝廷,
即便铲除现有土司,无须多久,也定会有新一茬的野心之徒,煽动百姓对抗朝廷,以新替旧,成为新任土司,
而这,也正是历朝历代对云贵川广诸省多行安抚之举,极少武力平叛的根本原因,
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你小子刚在朝堂上说的那八句话,特别是那句“改土归流”,算是给咱解开了这个死结!
若能彻底贯彻下去,当能釜底抽薪,云贵川广诸省土司,即便有心叛乱,但根基已失,再无反叛的实力,
诸省,从此将永归朝廷治下,再无割据分裂之患!
仅凭这一点,你小子已远超房杜之才,可称社稷之臣,虽作风不良,却也无伤大雅,来,咱老黄...敬你小子一杯!”
想我吴忧前世今生仍是童子之身,就因为前身做的龌龊事,竟成了作风不良之人,何其无辜啊!
至于房杜之才,不敢当,杀神白起...才是我吴忧的指路明灯!
待到眼角微跳,神情复杂的吴忧端起果酒一饮而尽,朱元璋沉默了片刻,寒声道,
“以往国力疲软,兼残元贼心不死虎视眈眈,又因倭寇频繁肆虐,唯有驻重兵以镇沿海诸省,
因钱粮消耗甚大,受国力所限,也因顾全大局,更不愿杀伐过甚,也苦无一劳永逸之良策,唯有行恩抚之举,妄使诸省土司沐浴圣恩能安守王化,
但那些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不知感恩也就罢了,降复叛,叛复降咱也忍了,
如今竟狗胆包天勾结残元,暗中苟合伪元梁王,欲行分裂之举,真是自寻死路,死不足惜!
如今,倭寇已灭,沿海诸省的三十几万大军腾出了手脚,咱也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说到这里,面含浓浓煞气的朱元璋缓缓起身,背负双手虚望西南方向,极为幽冷的说道,
“咱欲兴大军五十万众,兵分三路,两路大军各领兵十万直扑贵广,另一路大军则直捣云南,待平定云南,再分兵十万入川,
一人计短,三人计长,标儿,显扬,不知你俩有何看法?”
提及国事,朱标神情蓦然郑重,搁下筷子,眉头微皱思虑了片刻,沉声道,
“儿臣以为,贵广两省勾结残元作乱,当以大军强势镇压,待镇压叛乱,再全面推行改土归流之策,断土司根基,收两省百姓之心,使其归入王化之下!
然云川两省,云南尚在伪元梁王治下,四川土司此次尚无叛乱之举,儿臣以为,当先以怀柔劝降为主,若顽固不化,则出师有名,再兴大军予以灭之不迟!”
“宽严相济,刚柔并举,恩威并用,王霸有术,标儿,你这提议...很好!”,满是欣慰的拍了拍朱标的肩膀,朱元璋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吴忧,“显扬,说说你的看法!”
沉吟了片刻,嘴角缓缓掀起的吴忧,有如军神临世一般,似身怀万千丘壑,胸有成竹的悠然道,
“兵者,诡道也,古有假道灭虢,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奇谋,咱大明亦当学以致用!
臣建议,三路大军当正奇并用,五十万大军先合并为两路,待临近贵广之际再悄然分兵,奇袭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