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合作应该找那维莱特......呵呵,开个玩笑,我知道他有些忌惮你,以他的性格,恐怕会犹豫不决很久。”
“毕竟无法确保参与人员的安全性,而他又一向觉得人类脆弱。”
“所以这种时候就需要一位精通人性的天才从中斡旋了。”芙卡洛斯一挺胸膛。
塔维纳尔看看她,又看看一旁的芙宁娜,“你俩确定没有互换身份来骗我。”
芙卡洛斯这嘚瑟的表情,太像之前的芙宁娜了。
芙宁娜哼哼笑了两声,差点就要操起那口熟悉的咏叹调,随即又像是意识到什么,泄气一般摊靠在沙发柔软的靠垫上。
然后慢吞吞懒洋洋地开口:“她说这是劫后余生的触底反弹,性格表现看起来会比较活泼。”
“至于我,额,用她的话来说应该是某种创伤后遗症,时不时还会觉得自己还在扮演水神。”
塔维纳尔好笑又无奈,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两个人本来就是从一个人分裂而成,这种抉择在当时是为了应对预言的危机。
而现在本该死去的神性部分芙卡洛斯活了下来,她当然不会选择重新融合两份意识,于是就以神性的部分携带着魔神特性留存于世,两个人自此犹如姐妹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这是芙卡洛斯的愿望。
不过那些过往仍旧在这两份意识上都留下了独特的痕迹,芙卡洛斯长久以来被死亡的束缚着,如今放松下来有些活跃也属正常。
而芙宁娜卸下重担后距离从角色扮演中脱身也还要一段时间,要知道有些演员甚至会因为在演绎角色时太过投入而做出自伤的行为。
她扮演了五百年的芙卡洛斯,如今只是时不时出神发呆,偶尔端腔说话已经是心理强度拉满的表现了。
释然二字说得轻巧,落到现实的每一件事上都不是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做到的。
“没事,我见多了,你们怎么舒服怎么来。”塔维纳尔确实自认见多识广,轻松地将这本该沉重下去的话题一语带过,“既然你都说能从中斡旋了,那说服那维莱特让枫丹加入‘云上世界’计划的事情就有劳你了。”
和两人又聊了些别的,吃完桌上的水果后,塔维纳尔从沙发起身,黑猫跟着站起。
“走了,跟你的小伙伴道个别,我在外边等你。”塔维纳尔朝脚边的烛看了一眼,随后自行走到门外等候。
烛看向芙宁娜,一金一银的眼睛就好像是漂亮的宝石,此时不再像平常那样懒散地睁着,透着格外认真的神色。
烛:“我得走了,那是我现在的老板。”
她说话的风格很是独特,不过芙宁娜对她说话的方式已经了解,知道这是在表示歉意和无奈。
“她雇佣你花了多少钱?”芙宁娜有些不舍,要知道在芙卡洛斯真正回到现实前,一直都是这只黑猫在陪着她,度过了最后的那段艰难时光,让她短暂地不再孤独。
“我的身体在她那里。”烛想了想说,“我目前无法脱离她独自存在。”
芙宁娜脑子轰的一下,五百年里看过的无数狗血情节在眼前闪过。
“她......你......”
芙宁娜语言混乱,半晌才捋过来。烛的说话习惯很直接,往往不会暗示和隐喻,也就是说,她的确是字面意义上的无法和塔维纳尔分割。
芙宁娜也算是知道了自己这几百年长寿的缘由是来自芙卡洛斯的诅咒,联想到烛的出现时间和之前发病的表现,她突然明悟。
“原来如此......”
芙卡洛斯与芙宁娜送烛到门口,看着烛走到塔维纳尔的脚边,一个轻跃跳到塔维纳尔的左肩。
塔维纳尔注意到芙宁娜看自己和烛的眼神有些复杂,有些怜悯。
等等。
怜悯?
确认了自己没有看错,塔维纳尔立即翻开《造物主之书》——芙宁娜的身上同样也挂着【造物主的注视】,有关她的描写和行动同样会呈现在书中。
看到那一大段的心理描写,塔维纳尔险些没忍住捂脸,最后还是忍住,两手自然垂在两边没有去做出崩人设的行为。
带上烛,盯着芙卡洛斯似笑非笑的眼神和芙宁娜满溢的怜悯,塔维纳尔踏上返程。
她横跨枫丹,飞过山川河流,在枫丹与至冬接壤的边境停下。
《造物主之书》于塔维纳尔身旁浮现,一页页翻开。
一行行文字在最新的空白处不断浮出,好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书写。
这并非塔维纳尔有意控制的。枫丹的主线剧情已经走完,《造物主之书》本该吸收了新的故事积蓄起来,如今它却有了额外的反应。
书上的文字清晰写着:
【自此,枫丹的故事告一段落。】
【塔维纳尔在离开枫丹的途中感觉到了一丝怪异,那就仿佛是有什么在暗中窥伺着她的一举一动。】
【然而那隐秘视线的主人既不露面,也不出手干涉,就像是个始终在旁的幻影,不为世人所见。】
【祂在注视什么?又期待着什么结果?】
塔维纳尔沉下气来,视线不经意掠过一旁。
有道极致虚幻的影子处在她视野的边缘,无声无息地跟着她。
在她的目光扫过那边时,那道影子像是朝她点了点头,随后淡入空气中不见踪影。
若非对自己的眼睛有自信,塔维纳尔都要以为那是她看花眼了。
不过她现在可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而且这道影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上一次是在虚假星空被揭幕时。
塔维纳尔没有抬头,然而视线却已经从发丝之间望向天空。
天理,或者说天理留在外面的影子,一直都在关注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