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夏洛蒂循着几个孩子的指引,找到了这里。
白淞镇位于临海的地下空洞内,总会有水从各种肉眼不可见的缝隙中缓慢且执着地渗透下来,低洼便是在这长久的浸泡中凝成。
潮湿的苔藓爬在墙底,屋前的照明灯因为供能的不稳忽明忽暗,潺潺的水流在周围稍显空旷的山洞中回荡,格外清晰,恍惚间似乎跟她身体中的血液同步。
摇头抛开来路不明的想象,夏洛蒂敲响了那扇看起来颇有年头的木门。
屋内一片安静。
就在夏洛蒂以为屋里没人的时候,生涩的吱嘎声响起,门轴艰难转动,将门板向后带动,露出橘黄的暖色。
这一刻,门口的灯不闪了,空气中沉重的潮湿水汽似乎也借此沉回更下方的低洼中。夏洛蒂却明显感觉气温更冷了些。
不过在看清开门的人后,夏洛蒂原本的好奇和踌躇得到了意外的答案。
她的肩膀向下两侧一松,随即脸上展露出职业微笑。
“没想到能在这里再见到你,塔维纳尔小姐。”
屋内的灯光明亮,暖色的光好似傍晚洒落的斜阳,照在屋里简单的陈设上,带给人一种松弛感。
这是娜维娅按照塔维纳尔来信时的要求安排的住所,其原本的主人是一位研究员,闲置下来后交由刺玫会代理出租。屋内最显眼的就是客厅横陈一整面墙的书架,然后才是床和书桌,以及不大的厨房和配套的卫生间。
按理说这样的屋子会给人一种沉闷严肃的感觉,不太符合大部分人的品味,不过塔维纳尔站在客厅中间的时候,夏洛蒂莫名感觉她和这间租来的房子有种格外的和谐感。
塔维纳尔给人倒了茶水,各自拉过一张木椅坐下。
夏洛蒂是为不久前匿名寄送到自己家的信件而来的。
她想探索白淞镇内摄魂照片的背后真相。
多方打听后,她判断这个传言是近期才出现,并溯源到了最近来白淞镇的神秘摄像师身上,这才登门拜访。
敲门之前夏洛蒂也没想到见到的会是塔维纳尔。
正当她想着要如何开口时,对面的塔维纳尔将一台留影机取出,向她请教其拍照的技巧。
想着借机熟络一下也好,夏洛蒂借着这个机会开始套近乎,同时观察塔维纳尔拍摄下来的照片。
构图可以说是没有,很喜欢拍全身照。夏洛蒂心中默默评价,想着该如何委婉地指出。
不过这些照片......人物的形态抓得很好。夏洛蒂摸着下巴思索。
这描述有些不伦不类,不过她实在是想不到更贴切的说法了。每张照片上的人都格外的鲜活灵动,夏洛蒂几乎都可以借此想象出当时的动作细节,将每一个表情的前后衔接起来,连成具体的场景。
就像照片里有着个鲜活的世界一样。
眨眨眼,夏洛蒂有了话题的切入口。
“我该说,你在抓神态上很有天分,这些照片里的人跟活的一样。唔......这让我想起个说法,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
塔维纳尔将照片一张张叠放好,不慌不忙地伸直腰背,淡然疏离地颔首。
“抽取灵魂的留影机,是我家乡曾经流传甚广的说法。当时留影机刚刚传播到那边,人们无法理解它的原理,便渐渐衍生出这样的传言。”
“当然在如今看来,只是对事物认知不全面的一种补全,借此平衡对世界的认知。简单来说就是迷信。”
夏洛蒂还是头回听到这样的说法,不过心底仍旧有些疑惑。留影机的出现是近些年的产物,传到至冬更是近两年的事。
而塔维纳尔说这话的语气和用词,却给人一种这件事在当地发酵过很久的感觉。
夏洛蒂:“我以为至冬的人对技术上的成果比起其他国家的人会接受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