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堂,门口的仪倌还是上次那个,一眼就将她认出。
“你们堂主回来了吗?”塔维纳尔问。
“昨晚刚到,您找她吗?”仪倌小妹笑了笑,转身向后打开往生堂侧门,“不介意的话请跟我来吧。”
塔维纳尔没有那些忌讳,跟着进入了往生堂。
小院子内,胡桃趴在石桌上,手里拿着根毛笔,就那样悬停于纸上,嘴里低声念叨着词句,几次欲要下笔却都又在笔尖落及纸张前停下,眉头时不时皱起。
这是在作诗?她想起胡桃确实有这爱好,和行秋在这方面可谓是至交好友,经常聚在一起比试和探讨。
“堂主,您有朋友来访。”仪倌小妹见胡桃沉迷于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无奈出声提醒。
胡桃这才注意到院子里多了两个人,待她看清来者的模样,眉梢眼角染上喜色,立即从凳子上跳下,“哎呀,这不是塔维纳尔吗,消息很灵通嘛,昨天刚回来你今天就上门了,来来来,坐这里。”
她推着塔维纳尔到石桌旁,转头笑嘻嘻对仪倌道:“渺渺姐帮忙泡壶茶过来,钟离先生前些日子刚从别人那得了不错的茶叶,记得他放哪了吗?”
“好好好,就知道您惦记着,我这就去找来。”被称作渺渺的仪倌边笑边应,对于她这个年纪不大的上司颇是无奈。
胡桃先是拉着塔维纳尔讨论起了她纸上的大作,奈何塔维纳尔在诗词这方面确实没有研究,只能根据上辈子老师教的随便发表几句见解,不想胡桃却像是遇到了同好,越说越激动,还说要拉她加入啥啥诗词会。
直到渺渺将茶壶端来,给两人各上一杯,胡桃才问起塔维纳尔的来意。
“我想请你帮忙料理两个人的后事。”塔维纳尔喝了口茶,只觉入口微涩,但回甘绵长,让人忍不住又喝一口。
“哦?”胡桃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说说具体情况吧,姓名,生辰年龄,还有住址什么的。”
“你认识。”塔维纳尔顿了顿,在胡桃无辜眨眼的时候继续道:“小冥和她母亲。”
“小冥……”胡桃略微停顿,“你找到她的尸身了?”
塔维纳尔点点头,讲述了自己遇到的事情,说到最后发现小冥的尸体时的情景,就连生死看惯了的胡桃也忍不住叹息。
“好不容易从人贩子手上逃脱,最后却死于郊野,被救出来的那两个孩子知道后会是什么感觉呢……”
胡桃没有说下去,她们都知道答案。
“交给我吧。”胡桃将茶水饮尽,望向天空。
时间很快来到选定好的日子。
小冥家没有亲戚,两家的老人早在前些年去世,如今因为父亲赌博欠债,剩下的亲戚们不想再和这一家扯上关系,所以即使早就派人去告知,今天也没有一个人过来。
反倒是塔维纳尔这个没有关系,甚至称得上陌生的人来了,她静默的站在两具棺材前,并无太多悲伤。
空荡荡的灵堂,白蜡烛安静的燃烧,胡桃对着小冥和小冥母亲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深夜,璃月港内人烟已散。
早就看到往生堂挂在外面的白旗,知道今夜会有送葬队伍的人们早早回到了家中,有的紧闭门窗,有的熄灯灭烛,白日繁华的街道一片静谧。
胡桃一改平日的嬉笑,穿着那身黑色的制服神情肃穆,仪倌们抬着两具棺材跟在她的身后,塔维纳尔也换了一身黑色长裙,跟在一旁。
上山的路上下起蒙蒙细雨,油纸灯笼在雨雾中朦胧显现,队伍安静的前行,一身黑衣融入雨夜,远远望去,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
塔维纳尔踩着脚下逐渐泥泞的山路,她没去问胡桃那一趟出去小冥是否已经前往另一个世界,打算一切等尘埃落定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