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期待、喜悦、彷徨、惆怅……
伴随着逐渐粗住的呼吸,田晋中的面部表情竟如同川剧变脸般不停转换着,只不过他用的不是蒙皮脸谱,而是脸上那42块的表情肌。
沈倧和张之维此时都极为默契的闭口不言。
他们在等田晋中自己开口,就像马拉松终点前的裁判一样。
老田已经在那条充满荆棘与苦难的路上独自前行了71年,如今最后这一步,仍要他自己迈过才行,只有他自己走出的,才是功德圆满,一如当年孙悟空西天取经,即便已然成佛,可少了那最后一难,仍旧不得真经。
可令二人诧异的是,在经历长久沉默后,田晋中竟选择了拒绝。
“田师弟你…你说什么?”
张之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听到怀义和无根生结拜那次。
此时田晋中的目光已经恢复到往日那般刚强,他嗓音略显沙哑到:“我说我不治了,师兄,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没必要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用在…用在我这个行将土木之人的身上,唉…留着给灵玉吧,要么…给怀义的孙子也行,他不是也上山了么,听说还是因为当初甲申的事,他要面对的……可不比当初的我要轻松多少…”
“你这叫什么话!”
张之维罕见地拔高了声调,他一把扯起田晋中那因经脉枯竭而略显萎缩的手臂怒喝道:
“师傅当年让你立的誓言你忘了?一切逆境处,最是练己时,怎地到这临门一脚你却反而退缩了?且不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治好了伤,恢复了气血,大好的时日在等着你,何苦闷在这竹篱茅舍方寸之内!”
然而即便瘦弱之躯被拽的肆意摇摆,田晋中仍旧是那副坚硬如铁的表情:“师兄别说了,我意已定,你就是逼我也没用。”
“你!”
师弟的固执一时令张之维有些无从施为,这个几乎是在人类群体顶点的强者,已经几十年都没遇到这种情况了,他了解自己的师弟,即便用手段强迫田晋中接受治疗,可等自己离开时,他仍旧有手段再将自己废掉,这种事必须的你情我愿才行。
这时一直沉默不言的沈倧开口了:“张师兄,算了,田师弟既然执意拒绝,那咱们也不好强人所难不是。”
说完,他将药剂重新收回物品栏,随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诶!你…嗐!”
张之维颇为埋怨地瞪了田晋中一眼,想再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犹豫半晌,最终只落得一声重重的叹息。
良久后,小院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田晋中一如几十年来每个夜晚那般,盘膝而坐,打磨静功。
只是今晚的修炼与以往不同,入静变得极为困难,即便已经将清静经在心中默念了几十遍,可仍旧起不到丝毫效果,脑中思绪如同一锅被淋入清水的滚油,翻腾不止,稍一闭眼,当前的画面便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浮现。
‘你也要逼我说出来么,晋中师哥。’
‘你不说清楚,我是绝不会罢休的!’
如同条件反射般,田晋中忽然瞪圆了双眼,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直至后背倚到床榻一侧的墙上他才惊魂稍定地长吸了两口粗气。
待等呼吸平复,田晋中只感自己浑身冰凉,原来是刚才的失神竟令他出了一身冷汗,略微扭了扭被衣领粘黏的脖子,他将目光望向窗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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