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这几天,青岛下了几场雪,月台边没来得及清理的积雪堆在周围,被蒸汽车头排出的水蒸气融化,随后又被寒冷的空气冻实,光滑的如同镜面,稍不留神就让人摔个四仰八叉。
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穿着大红绸缎袄兴冲冲的跑着,似乎是第一次见到火车,嘴里喊着:“大姐快来看,好大的火车!”
他只顾着回头叫嚷,没注意到脚下结冰的地面,突然脚下一滑,小小的身体出溜一下就要往铁轨下面钻。
“小心!”沈倧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
小男孩的大姐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是个身材高挑的明媚少女,十八九岁的年纪,穿着藏蓝色青岛女子高中的校服,脖子上围着一条雪白的围巾,捂得很严实,只能看到一双焦急而美丽的大眼睛。
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全被少女看在眼里,她知道是这位好心的青年救了他弟弟,连忙开口道谢,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的,听着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一直到那对姐弟走远了,沈倧的目光才恋恋不舍的收了回来。
身后的关畅畅捅了捅风天养,小声道:“完了,沈大哥这是要坠入情网了。”
山里长大的风天养,一心只对精灵鬼怪感兴趣,情情爱爱的事并不精通,他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
关畅畅一哼鼻子:“你也不看我以前是干什么的,男人动没动心思我能不知道,姑奶奶我这双眼睛看别的不准,男女之事还从没走过眼…”
沈倧听着关畅畅拿自己开玩笑也不恼,这几天下来,他发现身边有两个活宝也挺有意思的,别看关畅畅出身娼门,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当真不弱,什么时候能开玩笑,什么时候该严肃,拿捏的很到位。
再加上她吸收了小胡子的记忆,精通霓虹语,又有阴阳眼,稍微培养一下绝对能成为他的得力助手,所以最近对她也愈发的宽容,前提是他别扮女装大佬。
青岛火车站外密密麻麻停满了黄包车,车夫们抄手缩脖,坐在车厢踏板上东拉西扯着,今天是大年初二,往来的旅客明显减少,这帮车夫也是没地方去,回家吃饭凭添一张嘴,还不如在车站门口碰碰运气。
沈倧三人穿着考究气度不凡,从站口出来就被这帮人给盯上了,除了车夫,还有几个想浑水摸鱼的扒手,不过没等他们围上,早已等候多时的司机小丁就提前迎了上来。
小丁是陈寿亭的司机,从中午就把车开过来了,一直盯着站口,连上厕所都回头望着,生怕把人错过了,不用问,肯定是苗翰东提前通知了陈寿亭,派他过来的。
沈倧经常去大华染厂,所以和小丁很熟,一看他把车开来了,那自然就不用再坐黄包车,那帮蹲活的车夫扒手们一看人上了汽车,又都缩了回去继续保持着先前的状态,只不过嘴里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半小时后,三人抵达青岛渤海大酒店,陈寿亭直接在二楼包了场,看他那热情洋溢的样子,估计苗翰东没少在电报里说沈倧的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