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在指挥台上看着远处的情形,微微皱眉。眼下左翼韩家军的阵地还算稳固,右翼赵鹤寿指挥的招虎军节奏却有些乱,他们的火器消耗太快,怕是难以长久抵挡敌人的冲击。
果然,招虎军很快陷入了苦战。韩常吼声如雷,如同一头包裹着铁甲的蛮牛,连人带马撞进招虎军阵中,将一个盾兵撞飞出去好远。
在他身后,身着铁甲的拐子马骑兵狂潮一般汹涌而至,靠着撞击和近距离投射的标枪飞矛,将招虎军前排盾兵和枪兵冲得七零八落。招虎军拼死抵抗,不肯后退一步,很快,死人死马就在两军交锋的地方堆砌起半人高的矮墙,金军却仍不断从尸堆上跃马而入,直似无穷无尽一般。
见前队已经不能保持完整的阵列,赵鹤寿只能全力约束部下收缩战线,在破口后方重新建立防线。但他心知肚明,这样被动挨打,撑不过一时三刻。随着招虎军的伤亡迅速增加,曾经被金兵击败造成的阴影在常胜军老兵们心中逐渐增大,恐惧的情绪像落入水中的墨滴,开始在人群中传播开来。很多靠近战团的队伍里,赵鹤寿的指令已经无法迅速执行。
眼看形势危急,张振玉急道:“王爷,我去吧!”江枫点头道:“好,你立刻调天雷军一部支援右翼!”张振玉急匆匆离去,高台上令旗连连挥舞,中军后部立刻有一支队伍行动起来,穿过方阵间的过道,向右翼急奔而去。
“兄弟,你们何时有了新营头啊?”韩世忠前些天率部与江枫麾下多次操演,还从未听说有这么个队伍,他有些担心的道:“若是新军,怕难以抵挡,还是调我麾下老兵稳妥些。”江枫摇头道:“五哥放心,这队伍虽是新建,其中骨干都是我船上老兵,倒正合现在使用。”
韩常手持铁矛,浑身浴血,大呼酣战,如杀神附体,势不可挡。金军见主将如此勇猛,更是士气如虹,拼了命的往前冲。第二道防线很快也摇摇欲坠。
赵鹤寿一咬牙,大吼道:“儿郎们,今天就报答了王爷的恩情!拼了吧!”说罢抽出双刀就要冲过去拼命。他的胳膊却忽然被一人从侧面拉住了,愕然回头,正迎上张振玉那冷峻的面容:“赵都统,我命你立刻传令前军分散,天雷军将用火器阻拦敌军!”
“可是弟兄们跟金贼厮杀在一起.......”
“立刻传令!”
“......是!”赵鹤寿低头应命,露出颈间几缕花白的头发。
尖锐的哨音响彻战场,平安军都知道,这是准备弓弩齐射或投掷火器前的警报,但战场上哪里是说退就退的,不在战团中的招虎军士兵还可以分散开后撤,金军正面的士兵却根本无暇顾及,反而承受了更大压力。
哨音引起了韩常的注意,他敏锐的发觉,敌人开始有序的撤退了。这支宋军带给韩常的印象与以往完全不同,他不明白,为何他们能在损失了这么多人后还没有崩溃。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
他铁矛横扫,将一个宋军打的横飞出去,一提缰绳,向前疾冲几步,忽然眼前一阵开阔,回头看时,竟已冲破了宋军阵线!前方只剩一条轻步兵的防线,看来已是对方侧翼最后的防线,只要击溃他们,胜利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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