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玉儿!”兴化城一栋安静的宅子里,中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一个虬髯汉子喜气洋洋的喊着自己浑家小字,大步走了进来。梁红玉正与丫鬟在廊下说话,见夫君如此孟浪,白了他一眼道:“看看你,一军主帅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韩世忠笑着将手中黄绢递过来道:“你道我为何欢喜?这是临安来的圣旨,咱们可以北伐了!”
“啊?快拿来我看!”
临安行宫“献书刺驾”之后,事情很快被外界知晓,受够了金人欺侮的百姓一时间群情汹涌,以张浚为首的抗金派大臣借机纷纷上书要求北伐,严惩伪齐。
秦桧等主和派大臣则一时间偃旗息鼓。赵构本就声望不足,若再不表达一下强硬姿态,只怕屁股底下这皇位都要坐不安稳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发布诏书对伪齐用兵。
随着圣旨一起到达的枢密院钧令指示,命王躞为荆南、潭鼎澧岳置制使,肃清当地匪患,收复荆湖北路;命淮西宣抚使刘光世从太平州,向庐州进军,收复庐州以后就移镇庐州,绥靖地方;命江东宣抚使张俊从建康向盱眙进军,今后就移镇盱眙,夺回被伪齐渗透蚕食的淮西地区;韩世忠军收复楚州,夺回楚州附近的淮东地区。
这一番动作看似气势磅礴全面出击,给出的作战目标却极为保守,最远不过是金军上次南侵前的出发之地,要求也多是收复淮河以南国土后原地驻守维持绥靖。战意最为高昂,准备最充分的韩世忠军只给了一个收复楚州稳固淮东的任务,并且再三严令全军不得越过淮河。不知有意无意,枢密院将韩世忠麾下所有战船调拨到王躞负责的辖区,协助其剿灭杨幺为首的水匪。显然,皇帝只是故作姿态以塞天下之口,找回些面子,并未打算真的全面北伐。
韩世忠夫妇与几个亲信僚属在书房里对着地图一番推演,不由得都有些失望。梁红玉摇头叹道:“咱们这位官家......”想到毕竟有外人在场,不能公然指摘君上,硬生生把下半句憋了回去。
“大帅,俺回来了!”门外传来爽朗的笑声。
“有根回来了啊,快进来!”韩世忠面露喜色,命卫士打开门,李有根大步走了进来。他是韩世忠身边亲兵,又身负重要使命,因此可以直接入府面见大帅。
韩世忠上下打量几眼,打趣道:“怎的你这厮出一趟公差,却胖了许多?”韩世忠对于这个小亲兵来说,如同父亲和兄长,李有根脸上一红,不好意思道:“俺,俺这一路吃得好,睡得好,就......”
韩世忠哈哈一笑,挥手道:“今天便到这里吧。”几位僚属纷纷告退。李有根见众人离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递过去道:“这是平安城谢先生的信,大帅请看。”
韩世忠打开信封仔细看了一遍,这信上写的,却是谢平川通过各方渠道打听到的消息:伪齐已经在项城附近聚集了五万精锐人马,也就是所谓太子府十三军,其他各地军队民夫也在悄悄调动,总数不下三十万人。种种迹象表明,伪齐即将展开大规模南侵。最有可能的方向是兵分三路:刘麟自领中军由寿春进犯庐州,东路军由刘豫庶子刘狻率领取道紫荆山出涡口进犯定远;西路兵由孔彦舟统领经光州进犯六安,进而南下夺取建康。韩世忠两眼放光,右手握拳狠狠砸在左手手心,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直娘贼,来得好!”
再往下看,韩世忠却皱眉问道:“有根啊,这招募算学先生是怎么回事?”原来谢平川在信中末尾加了一个奇怪的要求,请韩世忠在辖区内张榜招募一些算学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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