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想到,在妙清的心里,实现王家三代人的理想才是最重要的事,看来只好先顺着他的思路分析利弊,看看能否说动他。于是点头道:“不错,要说英雄,王荆公、方圣公都是以天下为己任的英雄,不管他们所为结果如何,都可以称得上大丈夫。但王荆公的新法,出发点虽然是好的,可惜用人不当,急功近利,好事办成坏事,还使朝廷党争之风大盛,动摇了大宋根本。之后数十年,朝廷政令左右摇摆,大臣互相掣肘,皇权失了制衡,道君皇帝任用奸邪小人,都是由此而来!而方圣公在江南揭竿而起,朝廷为了镇压起义耗费无数,江南膏腴之地被乱兵蹂躏,终于使大宋财政彻底糜烂,不得不横征暴敛,人心尽失,这才有外敌入寇,靖康之耻。可以说如今天下四分五裂,万民涂炭,这两位都有无可推卸的责任。这可是两位前辈的初衷?”
妙清执拗的一摆手,道:“你说的我自然想过。以王荆公的智慧,又岂会不知小人不可尽信?奈何那些所谓正人君子们口口声声祖宗之法,处处阻挠新法,王荆公也不得不启用能够落实新法的新人。而且大宋官员大多颟顸无能,只知道墨守成规,府县小吏上下其手,趁机强行摊派,中饱私囊,这才使得新法失败。这不是新法的问题,这是儒家道统的问题!是朝廷体制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要将这一切都打碎重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按照荆公的法度,建立一个没有君子小人,也没有贪官污吏的新世界!”
江枫此时也有些激动,他向前一步大声道:“一切都打碎重来,说的容易,这要付出多大代价?要死多少人!?大师,我实话告诉你,你的计划注定失败,到头来,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圣公死了,大宋半壁江山沦陷了,将来金国也不会被你打败。一百多年后,汉家江山反而将彻底落入另一支更野蛮更凶残的异族之手!”
妙清额头青筋暴露,怒喝道:“信口开河!将来如何你又怎么知道?”江枫晃了晃那红玉种子道:“是它告诉我的,想必当初圣公也有类似的体会,因此才有改朝换代的想法。”妙清冷笑道:“休得胡言,圣公当年确实说过预见到自己位登九五,但那也不过是为了提升士气,凝聚人心而已,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妄言天命!”
江枫见妙清挥舞双手,几近疯狂,只得道:“大师,江某从未想做什么天命之人,更不相信上天有什么意志需要依靠普通人来完成,但这东西干系到无数人的性命。不论如何,圣公亲口交代,让你将此物交给我。既然你不相信天命,何不将玉钥拿出来,难道真的怕我用此物做什么文章?”
妙清表情一滞,随即冷笑道:“哼哼,也好!但你别以为激将法有用处。我不是信了你的鬼话,而是要看看,圣公看重的人,到底有何不同。有没有刀子?”江枫稍一犹豫,将随身匕首递了过去。
妙清将袖子挽起,露出小臂,他的小臂上有一块粉红色的疤痕,似乎是刚刚长好的。他咬牙将匕首在那疤痕上划过,然后用刀尖将一块细长的东西挑了出来。江枫仔细看去,那是一片细长的玉条,晶莹剔透,正是玉函上缺少的形状。原来这玉钥本是被妙清随身携带,发现形势不妙之后他便将此物藏在了皮肤之下,以免遗失。江枫将那玉钥在衣袖上擦净,轻轻插入玉函。两块红玉完美的贴合在一起,几乎看不出缝隙,只露出玉钥细小的柄。江枫顿时觉得耳中出现尖锐的鸣响,头脑中传来一阵阵熟悉的刺痛感。看来成了!他紧张的盯着手中的火种,但数息的时间过去了,除了他粗重的呼吸声,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看着江枫错愕失望的表情,妙清怒极而笑道:“哈哈!这就是你要的证明吗?”说着忽然一把将那火种抢过,高高举起,大声道:“我死了不要紧,自然有人完成我的事业。但你们要借这东西蛊惑世人,争夺天下,再也休想!”江枫和谢平川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冲动,同时喝道:“住手!”
但为时已晚,妙清将火种狠狠摔向地面。忽然人影晃动,一个人闪电般冲到妙清身前,在玉函落地前接住了它!这人正是站在一旁的小乙。三人当中也就只有她有如此快的身手。玉函落下时,玉钥突出的角划破了她的额头,鲜血顿时顺着女孩白皙的脸颊岑涔而下。小乙顾不得疼痛,只是低头看那玉函,见它完好无损,这才长舒一口气道:“好险!吓死我了。”接着又喊了一声:“哎呦,好疼!”
江枫抢上前将她扶起,小乙捧着火种,献宝似的双手递过来。见她痛得眼泪汪汪,血水混着眼泪从她尖尖的下颌滴落在手中火种上,江枫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恼怒,他顾不得与妙清算账,一把将火种抓起,拉着小乙准备去给她包扎伤口。哪知江枫右手刚刚碰到红玉边缘,一股璀璨的光芒便从他指缝间透了出来。灼烧的剧痛由掌心向上传递到他全身,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浑身猛地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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