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风燃的笛子翻转之后重新回到了主人手中,白衣墨发,翩翩君子。
以兵器辨别,一方落刃。
如此,风燃所代表的伏魔教又胜出。
这一战无论谁输谁赢,皆让众人大饱眼福,畅快淋漓啊!
或许除了当事人外,谁也看不出是宫萱故意放水,才使这场比试这么快结束。
只不过深知宫萱功力的浮嗔对此保留犹疑态度,冷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信息,浑身上下充满着令人噤若寒蝉的冰冷气息。
可在目送着宫萱返回座位,不知不觉拂过一线柔光,瞳仁锁定,身旁的海岚执意掰开了她握着的手心,才惊觉白纱布已经渗出了血迹。
浮嗔眉头微蹙,遮掩不住担忧的神色。
笛音不绝,绕梁之上。
一曲循环着一曲,段凝平举玉笛的双手有些麻了,她也不在意。
直至朱棣完全平静了心神,才作势稍停,同时周身围困的幻镜也在减缓着速度。最重要的,还是他自己能够勘破这一关。
身世攸关由来是最击痛人心的,何况朱棣身为皇室血统。‘嫡’和‘庶’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更有可能导致一个人两种不同极端的人生。
段凝能体会得到男人内心的煎熬与隐忍,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了这个秘密,也许就意味着他不再具有继承大统的资格。
她不清楚也不想去知道朱棣的打算,只希望男人不要再受到任何的伤害折磨,从今往后自己会在他身边守护着。
无论他们前方有多艰难坎坷,抑或重重阻力,她都不愿再违背自己的心意一次次疏离朱棣,距他千里之外。
每一次对朱棣的决然并非段凝意愿,可却是能够选择的。而她一次次都选择了逃避,以为只要离他远远的就可以让一切回到原点。
人心总会算漏的,既然她阴差阳错来到这里遇见了朱棣。彼此相知相惜相爱,也许这就是天意,再怎么也逃脱不掉的。
望着身旁席地打坐的男人,清宁容颜扬起一抹笑意。不再苦涩不再茫然,而是深藏决心和领悟。
莲足抬步走近朱棣,在他跟前屈膝蹲下,素手情不自禁抚上男人的脸庞。
他虽闭目静神但一双剑眉仍固执的深锁,如同之前朱棣受伤的时候,她帮他抚平眉心,抚慰他隐忍的伤痛。
“…朱棣,你睁开眼看看,我在你的身边永远都在,只要你能清醒过来…”也许这是段凝有生以来说过的,第一句如此动听的情话
须臾,朱棣隐隐听到了段凝的呼唤,些许虚弱地睁开了深邃的眸子:“段凝,我…”
男人眉头蓦地皱得更深,望着眼前完美无瑕心爱的女人,他居然有一丝软弱甚至自心胸里衍生出一抹自卑感。
段凝知道了他的身世,看到了他内心阴暗的角落,几欲成狂时的冷血,杀人如麻的狠绝。
她会不会就此弃他而去?
第一次果决冷冽的朱棣,躲避了女人柔切的目光。
即便这个秘密被揭开,天下人皆背弃于他,朱棣也不在乎。
可是,段凝不同。
在她面前朱棣既想戴上最完美的面具,又想卸下所有的伪装,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的彷徨。
男人欲言又止,避开她的对视,段凝就察觉到了。
那又如何呢?
她爱的只是他朱棣本身不是吗。
段凝放下了玉笛,一双纤细的手执着地掰过了朱棣的面庞,轻轻捏住了他的耳朵。这个举动引起了朱棣注意,蹙眉望她,却无半点不悦抗拒神色。
续续听得段凝充满了认真的话语对他说道:“朱棣,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无论你的身世如何,是皇亲贵胄抑或贩夫走卒,我段凝心系的只是你朱棣,同你的身份无关。也希望你能忘记一切不开心的,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段凝认真温柔的话语,宛如这世上最好听的声乐拂过朱棣耳际,也浸润了他此刻惶恐不安的心房。
刹那男人犹如一潭深不见底墨池的眼眸,燃烧着丝丝火焰,那是悸动,是喜悦。
她可知道此刻朱棣的内心是有多么欣喜若狂,仿佛他打了一场淋漓酣畅的胜战。
不,远胜于此!
可是,他能过得了自己那一关吗?
庶子!
这个难以启齿的字眼像一把淬了毒汁的利刃刮着朱棣的血肉,痛楚丝丝入扣。
很快段凝得见朱棣神色有恙。
气息顿时变得粗重,瞳孔崩裂骇人的猩红,她不能再让他陷入心魔的折磨。
段凝心神一顿,霜唇微咬。
眼见朱棣袖下攥紧了双拳,她知道他隐忍在抗争,自己没有办法坐以待毙。
无计可施之下向朱棣身上扑了过去,跪坐在地上,双手滑向他的颈脖紧紧抱着。
声线轻颤,于朱棣耳鬓喃语:“朱棣,不要…我在你身边,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突如其来的温存,朱棣缓缓适应。
但体内莫名的邪气又在肆无忌惮的翻腾,仿佛在经历着一场天人交战。
他担心抑制不住会伤到段凝,心下一横纵然不舍也决绝地抬手,便要将扑在他怀里的女人拉开:“…你快走,我一会自行就好,听话…”
“我不走…我不要。”
段凝决然埋首朱棣颈边,他这样要她怎么放心。怕是一离开,他就再也没有忌惮地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