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经过一个尸体，都要虔诚地为死去之人诵念佛经，超度亡者的冤魂。这焦土之上数不清多少尸体，他就那样，一一超度。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这焦土之上怨气太盛，开始衍生出无数的恶鬼。那些恶鬼张牙舞爪扑向高僧，常欢以为以这高僧的法力定然是挥手之间便能灭杀这些恶鬼。
但，他没有做。
只是任由恶鬼啃噬他的血肉，口中仍然不断地诵念着佛经。
没过多久，他就成了白骨，他的血肉没有让恶鬼满足，开始吞噬着他的灵魂。但意外的是，只剩这样一具白骨，他的灵魂却依然圣洁，每一个恶鬼触碰到他的灵魂便会失去怨气，被度化前往极乐。
常欢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
可是即便只剩一具白骨，高僧依旧超度着每一个死去的亡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他走到了焦土的尽头，常欢这才看见，这尽头连接着繁华的人间。每一个被他超度的亡灵转世投胎来到了这人间，为他立庙供奉香火，他的血肉开始重生。但转瞬之间，战火又燃起，他的庙宇被摧毁，尸体铺满了大地。
“这世间罪恶是轮回，生也轮回死也轮回。”
高僧自语着，忽然望向常欢的地方，轻声道：“佛祖，空蝉不懂，生死何时是尽头？”
常欢的眼中，云朵成了佛的模样，缓缓地凝聚而出，回应着空蝉的问题。
“世间的恶源自于人心的贪。”
“空蝉，你若想要世间无恶，便要抹去人心的贪。但这世界千万，你要寻的要救赎的没有尽头。空蝉，你已经陷入了执念之中。生死没有尽头，善恶也没有尽头。”
空蝉摇头，没有理会佛祖的话。
他望向新的焦土，纵身跳入新的轮回之中。
常欢看着他一世又一世的做着同样的事。
正如佛祖所言，空蝉的执念让他无法自拔，深陷轮回。
但是，事情突然有了变化。
焦土之下还有一人未死，当空蝉来到他的身边，竭力地救治此人的时候，那人却是突然拿起一旁的刀，插进了空蝉的身体之中。
“佛不能救助这个罪恶的世界，人心永远不会灭。”
空蝉痛心仍旧是对着那人双手合十祈望放下屠刀，但迎接他的却是那人一刀将其削首。随后那人幻化成佛的模样，幻化成空蝉自己的模样，看向空蝉。
“生死的尽头，你现在看到了吗？只有跳出轮回，才能正视生死，正视善恶。你将自己困在轮回之中，如何能够普度众生？ 人心复杂，信仰千万。空蝉，建造一个只有佛的世界，在那样的世界，人心才没有贪，没有恶，生死才有尽头。”
听着这话，常欢看着那幻化的佛，正想脱离这世界，眼前却是空蝉的慈眉善目的脸。
“施主，与我共建一个极乐之地吧。”
常欢感觉到佛骨舍利强烈的反应，甚至觉得永恒的话并非全对。
这世界之胎并非没有意识。
他突然想起真武之心出现那一刻，那云端佛像露出的古怪笑容，仿佛在说。
他得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