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菊英晚上把招商办的几人留在家里吃饭,刘德民没在家,熊菊英就让自己女儿刘小燕陪着几人聊聊天,喝点酒。
“你们所长是那个脸上有疤的叫陈小勇的吧?”两年不到,刘小燕从卫生院调到广播站,又从广播站调到招商办,算是非常成功的,对胡来她还是有优越感。
“是他。”
“我跟你们所长挺熟的,你要是有什么招呼想打的话,我可以帮你的忙。”刘小燕说完,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谢谢燕姐。”胡来心说,我想成为正式干警,你能帮忙嘛?不过这话他没说出来,他知道刘小燕没那本事。
“你这小子,人长这么大了,现在当了个辅警,也算有点出息了,不过,你这只是个临时工,什么时候用不到你就把你给开了,还是要继续努力,不做出点事业来,以后终究还是个小农民,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
“是,是,燕姐。”胡来应答道,刘小燕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她家都有训人这个传统,村里人,平时他们就谁都不看在眼里,更何况现在喝了点酒。
“你小子从小偷鸡摸狗的,没个正行,在外面多历练、历练也好,说不定,骗个城里缺胳膊少腿的姑娘,你这户口也就成了城里户口,以后你就给你们胡家光宗耀祖,好几代贫农,出了你这个城市户口。”
刘小燕是相当刻薄,胡来清楚她喜欢踩别人来显示自己的优越感,但他是第一次被刘小燕当着别人的面踩。当面让人踩当然不好受,胡来只能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饭菜。
刘小燕见胡来不搭理自己,“又跟他几个同事喝起酒来,大家放心喝,我说等下有人来接我们,就一定有人来接我们,还是镇书记的专车。”
“还是燕姐你的面子大,我们这三个小职员下乡还能混上车坐。”
“燕姐,你家在刘家村不是一般的人家呀!你看这瓷砖地面,还有你家的卫生间,现在乡下谁家有?”
两人恭维着刘小燕,惹得胡来一阵的不自在,他不喜欢来刘小燕家,因为她家贴的是瓷砖地面,进屋要脱鞋,胡来有汗脚,也不经常换袜子,袜子不仅臭,还破了几个洞。那酸爽的味道,被刘小燕勒令去卫生间冲了好几次才允许出来。也许就是因为脚臭的缘故,刘小燕酒后对胡来是一阵的数落,胡来也只能任她数落。
走在回家路上的胡来,倒没生什么气,刘小燕虽然说得刻薄,但那也是事实,他胡来不就是这个样子嘛!要是自己没出息,可能一辈子就这样让人踩在脚下。胡来慢悠悠地走着,心里在想着事。
前面一个挑着高高两垛稻草的身影,胡来看着有点熟悉,身影很单薄,稻草把她埋没在里面,要不是看见稻草在移动,很难让人看到里面还有人在挑着稻草。胡来快步上去,“嫂子,这么晚了,还在挑稻草?”
杨桂花转过身来看着胡来,“是胡来啊?”杨桂花头上盖了一片头巾,脸上因为流汗,黏住了不少稻草屑,浑身汗津津的。
“嫂子,我来帮你挑吧?”
“不用。”
杨桂花最终还是执拗不过胡来,让胡来把挑子抢了过去。“嫂子,听说桐华哥的钱赔了。”刘家村本地人平时农忙的时候在家里干农活,农闲的时候就会上采石场打打石头赚点钱贴补家用。刘桐华就是在采石场打石头摔下来摔死的,快一年了,赔偿一直拖着。
“赔了三千块钱,说是刘桐华自己没有按着安全守则操作。”
看着杨桂花一耸一耸的瘦弱的肩,胡来的眼睛就不由得一阵湿润。
“是妈妈!是妈妈!”在去杨桂花家转弯的路口站着两个孩子,小的那个孩子在叫妈妈,大的那个孩子手里还抱着弟弟。“妈妈,我要你抱,我要你抱。”小女孩跑过来抱住样杨桂花的腿。
“不是叫你们呆在家里的嘛?”杨桂花说这话是对着大女儿艳艳说的。
“是妹妹说饿了,非得要跑出来。”艳艳委屈地说道。
“妈妈,我要你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