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在邮轮入口等你。”
换言之,就是让她赶紧过去的意思。
李诗雅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又用一个“嗯”字回应后就挂断电话。
她不是很习惯穿带跟的鞋子,于是拦了一辆出租车开到码头。
傅青恒果真如他所说在等着她,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只看身体倒还人模狗样的,但要加上脸,那精明而贪婪的目光,就十分让人厌恶,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李诗雅没有厌恶的资格,也不能躲开他,还得往他走去。
傅青恒直白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最后目光落在她的外套上,皱了皱眉,似是不满,但很快又舒展开,露出一个不含情感的笑容,看上去很大度。
他嘘寒问暖了一番:“一路奔波辛苦了吧?累不累?热不热?”
李诗雅回以一个礼貌的笑容,至于他的问题是一概不回答。
傅青恒见她没有反应,便提起了李作义,渴望激起她一些情绪:“哎呀,真是没想到你父亲也算是个奇男子。”
李诗雅像个人偶一样毫无生气。
傅青恒便停止了这个话题。
他也并不在意:“没关系,女人有点脾气也是可爱的,只是万事万物都有个度,别太过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我带你见见我的老朋友们。”
李诗雅点了点头,明白他是在警告自己一会儿见他所谓的老朋友们时不要失礼于人。
傅青恒伸出手,刚触碰到李诗雅的肩膀,后者就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大步。
李诗雅垂着头,产生了错觉——她闻到了腐烂的味道。
源头是傅青恒让人作呕的咸猪手,还是她没得救的人生,就不得而知了。
傅青恒恶狠狠地说:“要是你表现得不好,交易就免谈了。”
李诗雅把手背到身后,交涉道:“我就跟在你旁边,你别碰我。”
傅青恒鄙视地瞥了她一眼:“总会有我碰你的一天的,未婚妻——好好想想你的家人吧。”
李诗雅合上眼,再度睁开时她认命了,伸出手挽住傅青恒的胳膊。
二人朝着码头的侍者出示了彼此的邀请函,共同登上了游轮。
整个会客厅看上去不算大,各种小喷泉、水晶灯盏之类的小物件倒是蛮精致,不过总体上给人的感觉要比之前凌家举办的要逊色得多。
所以才会增加了邮轮这一噱头吧。
李诗雅很快就被傅青恒带到一群中年企业家中央。
她看着傅青恒自然大方地跟他们打成一片,就找准他们交谈甚欢的时候松开了手。
那些老东西打量的猥琐目光真让人恶心。
李诗雅索性低下头盯着桌上的糕点。
可那些人故意试探的话还是无孔不入地传过来。
“这么漂亮的姑娘啊,比我家的黄脸婆不知好多少!”
“一会儿让这位美女给咱们倒杯酒喝喝。”
“傅老板,真是恭喜恭喜啊。”
李诗雅内心翻涌起一阵汹涌的浪潮。
闲言碎语蜂拥而至。
“这不会是傅老爷包养的女大学生吧?”
“看着挺年轻的,跟一个年纪都可以当她爸的人真是委屈了。”
“委屈什么啊?为了钱,你情我愿的!”
“哈哈哈哈。”
“你们说我去跟她聊一下,傅老爷应该不会生气吧?”
“你那是聊一下吗?”
“有好东西就应该大家分享嘛。”
她想逃、想吐、想拿起桌上的糕点狠狠地拍在他们的脸上。
或许是这样的情绪侵占了大脑,她不由自主地被桌上绿色的糕点触发了不好的回忆。
绿色的草地,太阳当头猛烈地晒着,令人作呕、千刀万剐、早已下地狱的王守财在狞笑。
李诗雅的呼吸加重了,越来越觉得喘不过气。
有人忽然惊觉傅青恒好像一直在打诨,也没正式介绍旁边的这位妙龄女子,于是问了一句:“傅老板,这位是什么人啊?”
腐败、糜烂、像是闷了三天三夜然后表面遍布虫子的水果,让人生理心理双重不适的味道传过来。
这种味道当然不存在。
她之所以嗅到了,是因为余光瞄到傅青恒油腻的手在朝她的腰伸过去。
环绕在她身边的人全是傅青恒的党羽。
已经不可能再像当时一样出现一位好心的陌生人温柔地带她离开凶险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