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羽爵来到一家偏远的医院。
他走入住院部,在电梯按下楼层数时引来了一名工作人员的侧目。
这也是难免的,毕竟那层楼自李诗音转以后便已经废弃了。
这一层唯一值班的护士见到他,热情地上前问候:“江少,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是为了什么事?”
“李诗音的病房在哪里?”
“江少,她已经转走了,我们也不清楚究竟去了哪。”
“我知道,带我去她之前的病房。”
病房已经被人清理过了,丝毫看不出住过人的痕迹——也毫无有人来访的痕迹。
江羽爵还是问了护士一句:“有人来过吗?”
护士摇了摇头:“没有,自从李小姐走后,这里就没人来过了——哦,您是唯一一个。”
“知道了。”
江羽爵把门关上,走到窗前把窗打开。
他忍不住往下看——是一片草坪。
据说李诗音就是从这里跳下去,头撞到了一块装饰用的石头,不过现在草坪一干二净,应该是出事后就把所有石头都搬走了。
向下的视野收回来后,平视时能够看到远处若隐若现、像是中国画中淡墨涂抹的青山。
空中一排黑白相间的飞鸟逐渐远去。
多好的风景。
她又是怎么做出这么悲伤的决定的?
江羽爵收回视线,转过身,兴许是阳光格外耀眼,眼前的景象都如同罩上一层塑料膜般模糊,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地板,统一的颜色会让他好受些。
缓了一会儿后,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单,能够看到床头有褐色的血迹未能洗去。
他倒吸一口气,右手扶住了床头柜。
柜子摇晃了一下。
江羽爵发现一丝不对劲,又晃了几下柜子。
这柜脚的高低怎么不一致呢?
他蹲下身,看了很久才发现有一张叠起来的纸正好塞在柜脚。
纸张是规规矩矩的正方形,其中一个直角的边边垫在柜脚下,正身隐藏在柜底的一片阴暗中,很难看得真切。
江羽爵把纸摊开,发现这是李诗音留给李诗雅的告别信。
她写这句话时一定哭得很厉害,字是歪歪扭扭的,显然手在颤抖,而且许多地方的墨都化开了,应该是被眼泪弄湿了。
【姐姐,陈颂医生已经告诉了我一切,时至今日我才明白你对我所做的事情那么多,那么沉痛。对不起,一直都是我连累了你,现在我要放你自由,你要过得幸福快乐。】
江羽爵把纸按照折痕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内侧的口袋。
他拨通了一个电话:“把陈颂医生请到公司的会议室,我有话要问他。”
……
火灾那晚,李诗雅没有睡着,天还没黑她就听到门外有很大的动静,便出门查看。
她来到二楼走廊往下看,发现是部下们——哦,前部下们正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离开。
她心中满是疑惑,迅速下楼,发出响亮的脚步声吸引大家的目光。
“你们那么早就要走吗?”李诗雅停在她们身边,话一开口她便察觉自己失言了,她们走不走已经与自己无关了。
顾悠悠笑了笑:“少主,她们已经找到租的房子了,想着赶紧搬过去,天一亮就开始找工作。”
李诗雅皱起眉头。
她们平时任务有赏金,虽然不多但是存款也足够租上一段时间直到她们找到工作了,只不过哪来那么多空的房子租给她们。
顾悠悠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对她说:“我拜托了一下我的父亲,找了些关系,友情价租给她们一些房子。”
李诗雅担忧地问:“你不会还贴上了自己的钱吧?”
顾悠悠啧啧道:“反正我的钱寸来也没用,能帮补大家就帮一下嘛——我先说,我自愿的,你不用觉得抱歉。”
李诗雅叹了口气:“谢谢你。”
不到两个小时,所有人都离开了李家。
莉娜走前跟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直到司机催促才离开。
李诗雅看着身旁的顾悠悠,正想说只剩下我们了的时候,顾悠悠面露愧色,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啊,我爸妈回来了,你看我求他们一场,不回去陪他们一会儿说不过去。”
李诗雅感觉身体像是一张纸被揉成了一团。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你回去吧,跟家人好好在一起。”
顾悠悠用力地抱了她一下:“放心吧,我找到机会就溜回来陪你!”
说罢,她一边小跑着一边回头朝李诗雅招手。
李诗雅也维持着招手的动作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她下意识地走去厨房想要倒杯热水喝,看到焦黑的门框才醒悟过来厨房已经炸了。
剩下的饮水机在妹妹的卧室和书房。
李诗雅还不是很想上楼,便出门准备绕着别墅转一圈。
她刚一打开门就看到十一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出现在门口。
两人相视一眼,都被对方吓了一跳。
李诗雅先开口道:“十一叔,怎么这么晚都没睡?”
十一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想着老爷的事,睡不着。”
李诗雅把门打开了些,请十一叔进屋。
十一边走边问:“你的那些朋友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