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好药,李诗雅跪在河边用手捧起一抔水漱口,把草药的苦味都冲掉:“你在想什么?”
“想怎么逃出去。”
“想到了吗?”
“来之前我有做好准备,我让我的人在我失联五小时后来找我,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在傅青恒那了,如果我们能回到上面去,就有机会。”
“那得看看有没有能走上去的路——不过有的话估计也是防守森严。”李诗雅担忧地看向他:“如果没有的话,我们想上去就只能被抓上去,傅青恒有个地下牢房,是暗室,你的人未必找得到我们。”
江羽爵眯起眼睛打量着她:“你好像对傅青恒格外熟悉。”
李诗雅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森起来,眼神锐利,近乎是以威胁的口吻说道:“江羽爵,不要在不该问的地方过分好奇。”
“好。”江羽爵也十分干脆,没有再追问下去,别过头避免了跟她眼神交流。
两人静默半晌,像是冷战一般,仿佛周围的气压都连同着变低了。
先提出解决方案的是李诗雅:“要不我去当诱饵?”
他们可以分头行动,她假装被抓,让江羽爵伪装成一名傅青恒的手下,他们就能够顺利回到上面了。
江羽爵自然也把这个方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不行,怎么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可是我们除了这样做没有别的办法。”
“那也不行,我们已经逃出过一次了,再来一次他们肯定会更加严防死守,你有百分百的信心能够从地牢里逃出来吗?如果没有,那我们也没有百分百的信心找到那地牢在哪,把你救出来。我又怎么能冒这个险?”江羽爵越说越激动,五官都跟着用力。
李诗雅坐得离他更近些,眼神坚定:“江羽爵,以我们现在的情况,不要想着百分百,能找到一个有概率能逃脱的方法就已经足够了。”
江羽爵也不服输地直视她的眼睛:“其实在上面的时候你就不该拉着我,这样你就能完好无损地回去了。”
“……我怎么可能抛下你。”李诗雅嘴唇轻颤,眼眶中蒙上一层水雾。
果然是个天真的人,他以为被抓后面对的不过是一些皮肉之伤,可实际上,傅青恒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会用慢性毒药折磨你,又不让你轻松死去,就这样慢慢消磨你的身心,直到沦为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她不会再眼睁睁地看着任何人变成这副模样了。
江羽爵也是第一次见到她这般脆弱的模样,慌了神,直起上半身跪了下去,抬起手想要为她拭去泪滴。
李诗雅拽住他的手腕,把眼泪憋了回去,深呼吸后,松开手,说道:“相信我吧,再犹豫下去我们就要一起成为阶下囚了。”
江羽爵握住了她将要收回去的手:“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先别急着弄得那么悲壮,就算不得不走这条路,也要思考怎样把胜率争取到最大。”
李诗雅看着他冷静的模样,才惊觉现在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次的队友也不是小孩子,而是一个成熟的大人。
她为自己一副想要操办全盘的长辈心态感到一丝羞愧。
他说的很有道理,别急着想牺牲的事,还没走到那一步。
李诗雅吐出一口气,甩了甩脑袋把不好的念头抛开:“你说得对,我们应该先找个地方休息,再想想对策——你的人不会只来一天吧?”
“当然不会,他们找不到我一定会一直找下去。”
话说到这,李诗雅才留意到他精壮的上半身,慌兮兮地转过头:“呃,那个,其实你可以把衬衣穿上了。”
江羽爵也才注意到这事,松开她的手去穿衣服。
李诗雅把手握成拳头,似乎抓住了一点余温。
他的手要比自己的暖和很多。
“穿好了吗?”
“穿好了。”
李诗雅起身,拍了拍衣服:“那我们去找个休息的地方吧。”
江羽爵比了个“请”的手势:“您是行家,一切听您吩咐。”
李诗雅笑了笑,真佩服他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打趣。
江羽爵的确看上去很云淡风轻,嘴里还念叨着:“放心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这辈子积福积德,肯定能活到一百岁。”
话音刚落,他就想到这句话对双手染血的李诗雅来说似乎并不吉利,又忙补了一句:“你也是心善的人,老天爷不会那么不长眼让我们两个大善人被一个邪恶的混蛋整死的。”
李诗雅觉得自己似乎被他带动了,也变得没那么忧虑:“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她但愿一切如意。